赵四郎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人,直到彻底入夜了,他才打着灯笼回家。
赵六郎蹲在院子里刷碗,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影响到他,“四哥,你今日干嘛去了?三伯母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可惜你都没吃到。”
“去我姥爷家玩去了。”赵四郎难看的面色被夜色笼罩,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
“四哥,你干嘛不跟我们一块去府城玩?”赵六郎一向心大,兴致勃勃的再三邀请道:“我在府城有两个好朋友,到时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下回再说吧。”赵四郎的语气缓和,背影一下被锁进屋里,外人没法窥探到半分。
他点亮油灯,突如其来的光亮一下将赵大郎惊醒,兄弟俩相对而坐。
赵四郎的的手抓在桌子上,关节指尖都在泛白,他一字一顿道:“娘什么时候开始卖大姐的东西的?”
准确的时间无从得知,但大概从大前年就开始了,算来算去,竟就是赵四郎入学的第二年。
他发了疯一样把自己的书和纸笔全部往地上扔,写的密密麻麻的白色纸张铺满一屋子。
赵大朗瞳孔放大,拽着他拦了好几下,最后忍无可忍的抬手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让屋子静了下了
赵四郎被打偏的脸慢慢转动,他喉咙动了动,面露悲戚道:“学堂里先生说,世上的所有道理都在书中,可我学了那么多年,始终想不通娘为什么会这样?”
他痛苦的抱着头蹲下,“若我当年没有进学,家里哪会发生这么多事。我们几房不用分家,大姐的首饰不会被卖,娘不会偏心我,奶奶更不会生气。他们都说读书好,可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好在哪里,如今不过四年时间,便将娘害成了这样。怪我!怪我太愚笨!怪我没悟性!”
他的声音很大,但赵六郎离的远,又在专心刷碗,好一会才察觉不对劲,他高声喊道:“四哥,你不会是摔倒了吧?”
晴姐把衣服穿好下地,看着他双手都撸高的袖子,笑道:“这夜凉如水的,你还不快着些,晚点灯都要熄了。”
赵六郎指着赵四郎的房门,“大姐,我方才听到些哭声,也不知道出了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