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生意人,对“利益”两字本该最明白不过,但现在居然想不透。
有时候,亲事也是一桩买卖,买家能出多少价,就希望卖家手里的东西能值多少钱。
奔着晴姐而来的商户,要的是庇护,他们睡在银票上,守着金阁,不满于此,他们拉拢官员,谋的是利。
自降身价,委屈自己娶一个农家女的读书人,买的是前途。
他们要入仕,需要人提拔,要有靠山。
赵老四告诉自己,借势而为没有错,世上那么多读书人,哪个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他忘了一件事,杨章成是怎么想的。
从老杨头的行事上来看,杨家并不准备成为谁的羽翼。
赵家有杨氏约束,倒也没太出格。
但润物细无声的细雨,很快就会爬满每个人的心口,尽管赵老四不想承认,他确实是最庸俗的凡夫俗子。
“月娘,这世上最厉害的毒药是‘名利’,尝过了滋味,难以忘却。”赵老四窝在软榻上,无端有点落寞,他是从山脚一路爬到现在的,从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要钱和权势。
人可以清醒的沉迷在上面,但不能糊涂的捧在手上,这是无色无味的毒药,沾上便成瘾。
杨氏微侧着头看他,灯下的眉眼,比之十几年前,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但眼神依旧透亮,“怎么了?是觉得梅家不好?”
赵老四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是。”
“我也觉得不好。”
赵老四愕然抬头。
杨氏莞尔,“听说梅家小子寡言少语,将来若真成了,丈人女婿见面,不就是舅舅打外甥?”
赵老四的思绪被她带偏,想起自家大哥蹦豆子一样的嘴,将来跟女婿坐在一起,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