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宝掰着手指头数,再过五天,刚好就是九月十号,她心里更担心另一个事,“先生,要是学不会怎么办?”
庄先生笑而不语。
这么大年纪会写什么文章,只是他想看看,这群学生,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事,能说出什么道理。
破题之法很多,端看这群孩子如何想了,或许能看到一些先生都看不到的事。
可写粮价高涨的利害,也可写商人的好坏,还可引看至官场或者朝廷,孩子想不到这么多,家里总有长辈提点。
总归是稚童论述之言,便是大胆些也无妨。
赵蓉赵嘉才思敏捷敢思敢言,贺延文见识广博目光敏锐,李为先……那孩子不好说,许是家境之故,总是藏锋守拙。
邓少衍天资一般,但毅力非其余同窗可能比拟,贺杨学识差,但见解独到,自有不凡之处,将来不谋书吏,也能为人幕僚师爷,石小米不争不论,但守着自己的道理,也算稚子之心……
庄先生雕刻印章的手一顿,竟不知该不该往下携刻。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雨夜辩论尤挂耳边,庄先生起身在屋内转悠了好几圈,他不知道杨文礼的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自己袖手旁观是否有违道义,但以身入局是为君子取义,可守成待机也不失为破局之法。
只是杨文礼未免太急了些,先辈与先帝做不成的事,非一日可功成,如今杨文礼率先将自己锁入局中,只有生死可破也。
外头狂风骤起,庄先生脚步越发急切,他在桌前坐下,摒弃一切,继续携刻玉章,几个苍劲磅礴的“先我往矣”破势而出。
九月下旬,潭州有一场清谈,几乎聚集了五湖四海的名士文人,就连叙明舟也会携妻同往。
组局者,怀鹤先生。
近两年,怀鹤先生赴了许多文宴诗局,与人高谈阔论,辩解争驳,以其字画双绝、远见卓识在各地声名鹊起,就连一向自在的叙明舟也忍不住一往。
庄先生心生钦佩的同时又忍不住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