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大院子中,一根根房梁倒塌,火光遍地之间,十几道身影正在顽强抵抗,拳掌相接之下官兵们倒地一片,两个魁梧大汉守在门口,刀光剑影进来一个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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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师傅,怎么办?官府驻军和捕快们都来了,我们挡不住!”
大家全都看向台阶上坐着,啪嗒啪嗒抽着旱烟的老头,作为镖局内年纪最大的老镖师,江湖经验最为丰富,众人下意识以他为首。
此时的林山,才刚刚从上一个场景缓过神来,转眼间又被拉到下一个时间线。
作为以意识虚影旁观的梦游者,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惊叫出声!这不是当年自己第一次运镖,手把手带自己的那个镖局老师傅吗?
“挡不住就投了吧,东躲xz这么久,即便能够跑出去,妻儿老小还在清河郡城,我们仍然是无根之萍,何苦来哉...”
蒲师傅似乎这些天跑累了,脸上全是疲惫,有些意兴珊。
众人中有年富力强的镖师不认命,眼看着老东西不做抵抗,索性另起炉灶号召起来。
“大伙儿不要放弃,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洗清不了冤屈,凭借一身武艺,不如索性背井离乡,去外面重新打拼一番事业!”
“好!”
“杀出去!”
“老王,我们跟你混!”
……
院子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直到郡丞杨怀礼被簇拥着亲自前来。
“里面的逆贼听着!”
“官银失窃桉,已被郡守大人上报朝廷,此桉关系重大牵扯甚多,你们如果现在放弃抵抗,到时候作为从犯,只要指认出主谋,还能从轻发落!”
“如若顽抗到底,不光今日命消当场,还要被株连九族,想想你们的妻子儿女,高堂父老,你们果真狠得下心抛弃吗?”
……
里面的汉子们听闻威胁,尤其是株连九族时,一个个面露不忍之色,手中拳头不禁松了一分。
姓王的镖师在院内大喊:
“林氏镖局呢?我们大掌柜没有替我们申冤吗?我们背后可是清河郡大族林家,林家没有为我们主持公道么?”
郡丞杨怀礼冷笑一声,林家不过是个地头蛇罢了,即便查出来劫银真相,知道和郡守大人有关又如何,估计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为你们撑腰?
当然,这种话不可能明说出来。
他当即挥挥手,那帮官差立马会意。
当即三五成群贴墙绕行,准备从侧方后方寻找时机进入。
大门前,驻军一个个挽弓搭箭,箭头裹着油布点火,毫不留情射进大院,一时间火光冲天。
“喝!”
前排官兵手持圆盾,顺着掩护从大门鱼贯而入。
那些镖师哪怕都是江湖上的二流和三流好手,拥有着练脏和换气境界,也无法抵挡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官兵,更何况军中也不乏高手。
院子门口和内外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天上还在抛射流星火雨。
蒲师傅一个人慢悠悠来到后院,嘴里还在吧唧着旱烟,自顾自言语长叹:
“可惜了,如果当初像那个混小子一样,镖银被劫后索性不回来,直接浪迹天涯远走高飞,哪还会沦落到如此窘境!”
“呵呵,罢了,我一个糟老头了,一大把年纪了,腿脚不利索咯,还能跑哪去...”
“哎呀~”
老人家靠着墙角坐下,旁边有火箭射来扎在草堆,墙上,梁上,地上,乃至瓦片被射碎,稀稀拉拉掉落下来。
他捡起一块红砖颠了颠扔掉,又捡起一块碎瓦,开始在墙上刻起字来。
“这院子不愧是大户人家,这砖头够结实,没有练脏的暗劲本事,还真不好涂涂画画呢...”
“他日等那小子行走武林,饱经沧桑之后回来,恐怕即便想要了解当年往事,也早已成了无头悬桉。”
“老头子活了一世就这点家当,想必儿孙也都无福消受,勉为其难给他留下点什么吧...”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
四周火势愈演愈烈,终于彻底淹没这里。
外院的那帮镖师们双拳难敌四手,最终纷纷被擒,一个个带上枷锁镣铐,押入囚车,跟随官军返回清河郡,后果自然是大牢伺候。
林山的意识虚影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的季动和悲凉蔓延,酸涩满怀,喉头发堵。
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前辈,林氏镖局的蒲师傅。
从自己入行第一次运镖就被劫,之后他独自离开清河前往牂柯游历,蒲师傅回到清河被郡衙通缉,一路追杀,直至偏僻小村自焚而亡。
这灾星命格,害惨了多少身边人!
怪不得当初自己成为修真者之后,启程动身去大宋都城汴梁之前,特地回了趟清河郡老家,把那帮镖师都从牢里救了出来,却唯独没有了蒲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