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祭袍纹饰也十分简单,不似苍图神袍那般华丽繁复。
在袍角简简单单地绣了两笔,如云漂泊,衬水在边。
这是……原天神神庙的祭袍。
他腰间佩戴的两块玉,都是代表神庙的玉。一色青,一色白。行走之间,自然撞响。
此刻到访朝闻道天宫的这个人,姜望是认识的。
他们在和风静雨的和国,曾有一见。
那是姜望修为还很低的时候。
当年他们曾有短暂的对峙,彼此气势相当,最终没有打起来,一笑了之。
今天他们还能相见,且是在朝闻道天宫见面,实在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
因为这些年来,能够跟上姜望脚步的人,并不多。能够不被姜望甩得太远的,就已经很了不起,无一不是响当当的名字。其中并不包括这个名叫“原野”的人。
“和国从来关锁。”便在这个时候,剧匮起身折转,眉心的白色闪电之纹轻轻跳动:“阁下所为何来?”
他严肃得令人害怕,法的威严自然彰显。
法规天地,无拘人鬼,神只亦受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眉心的闪电形,是法的具现,惩治神鬼尤其深刻。
曾经邪神猖獗的时候,斩神灭鬼的主力,除了道门,就是法家。
包括现在的官道中人,哪怕修为都废掉了,只要有官身在,以官行法,也神鬼皆避。
在当今这个时代,只有两尊现世神只立在台前,建立地上神国。
一为苍图神,一为原天神。
相较于苍图神笼罩草原、眺望现世的无上神光,原天神低调得仿佛一个毛神,很多人都不知祂。
就像和国多少年来也只是静守在天马原侧,从来与世无争,叫世人常常忽视这个国家的存在。
但今天,和国的“神命之子”原野,却来到朝闻道天宫。
所为何来?
朝闻道天宫是太虚阁今年最重要的事,甚至在整个太虚阁的历史中,都必然影响深远。
剧匮法眼如炬,看得出来这个原野的异常,不得不有此问。
和国好好看守天马原也就罢了,若动些不该动的心思,说不得三刑宫要再次阐明法制。好叫世人知晓,神话时代为何如烟!
原野却不看剧匮,他的目光越过这位法家真人,只看着盘坐彼处、面无波澜的天人法相。
金银双瞳,日月天印,真如神也。
“今来朝闻道天宫,自是为求道而来,与诸君相同。”原野立在门口的位置,不紧不慢,自有一种高上的从容:“姜真君若不欢迎,原某可以转身就走。”
天人法相静静地看了他一阵。
譬如风过柳梢,人生有时候匆促分野。那时候在和国的三分香气楼里遇到又分开的两个人,大概都没有想到以后的人生如此不同。
实在地说,以原野的修为、天资,再次相见并不容易。
故见有所成,跨过千山再相逢,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哪怕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但人生偶旅,也是缘分。
可是他却枯萎了。
神命之子,原来可怜。
“大道千万,神道在其中。”天人法相只是淡然地说道:“道友请入座。”
剧匮一直注视着原野。
可以说今天出现在朝闻道天宫里的人,每一个都是名头响亮的人物,彼此也都有大概的认识。就算没有见过,也听过彼此的名声。
唯独这个原野,实在叫人陌生。
但他平静地走在殿中,一如他走在原天神的神庙里,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怎样的无名之辈。
他一直往前走,路过重玄遵,路过计昭南,走到计昭南看中但没有坐下来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寂然无声,隐光敛色。
就像和国在天马原侧。
就像原天神明明是现世神只,拥有白骨尊神渴求而不得的尊位,却如此沉寂。
祂不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