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姜望的招法都十分简单,因为只循天地至理,直剖事物本质。
然而只是一劈一抹,仙龙法相和众生法相,就被抹掉了所有攻势,一并连法相也清空!
这场本该十分激烈的三真合围之战,非常干脆的就结束了。
填塞整间囚室的力量波纹,一霎就消失。
或许唯有靠墙的那堆枯草,是唯一不曾被波及的角落。
小主,
而从头到尾,“真我姜望”只是静静地坐在枯草上。
那赤色的眼睛里,饱含热烈的情感。身形却定得似雕塑,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直到三尊法相都被击溃的此刻,他才站起身来。
那披散的长发,就这样垂在身后。他虚张他的五指,轻轻合握……右手本来空空,这一时寒刃流光,已握住了长相思!
天人姜望缓缓低头,看到悬在他腰间的那柄剑,竟然消失不见。
又是一件“失序”的事情。
祂真的掌控一切吗?
“你道是为什么?”真我姜望问。
他自问自答:“它也有灵。”
“天生万物有灵。有灵就有求,一切所求,莫过于自由。奈何天规地矩,你说不许。你不许——”
那赤色的眼睛看着天人:“你算老几?”
话音落下的同时,真我姜望已经出剑。一剑渺渺乎,高卧九天上,心牢再见“劫无空”!
天人姜望却也用祂虚张的五指,握住了一柄长剑。
此剑极险、极薄,极锋利、极冷酷。
常年不出鞘,出鞘必杀人。
佩于卞城王,是为天道之力所化薄幸郎。
世间无情者,莫过于天地至公。
薄幸郎是姜望的佩剑,它当然也属于天人姜望!
且后者更无情。
就如长相思选择了真我,薄幸郎选择天人,也似是应然。万物有灵,各有所求,道在其中。
天人抬剑,面迎真我,金银双瞳对视着赤色的眼睛——亦是一剑无想无察,同样的劫无空。
天人对真我。
劫无空对劫无空!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这心房也如虚空。
真我姜望和天人姜望,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所以两个姜望,也有两种命运。
两个姜望的命运,在心牢交汇,注定只有一者能走出这道门,注定只有一种命运,能够继续延伸。
所以本是劫余,何来悟空?
最后只是剑尖抵着剑尖!
现在真我姜望需要挑战的,是有史以来最强的真人。
但天人姜望所需要迎接的,也或许是当今之世唯一一尊能够正面挑战祂的真人!
自陨仙林那一战后,姜望一直在寻找的,就是天道之外的另一条路,更强的路。两证天人,四战武道宗师,苦修不辍,演法不歇,所有的努力,都是今日的资粮。
要更进一步,更往前行。
有我无敌,谁是最强?!
长相思和薄幸郎都缄然。
真我和天人却分开——刚才那一瞬间碰撞所爆发的力量,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掌控极限。
无论谁获胜,都无法阻止道躯的崩溃。
天人姜望或许有机会,若能得到天道及时支持,以无限之力填补,还能尝试。真我姜望则是必死无疑。
但在碰撞之中,却是天人姜望先回撤了。
“真我”不自由而宁死!
天人却要留此身。
天道不体现情绪,只体现秩序。祂要的是万无一失的一尊完整天人,而非有可能被毁掉的命运。
祂握剑而分,背倚门,淡看着姜望的眼睛。缓缓将薄幸郎抬至眸前,竟道:“如你所见,天人不必是姜望。”
天道是不会表露这些的,更不至于有这样的威胁。
在彻底剥离天道,单独作为天人姜望,不断迎接挑战的此刻,祂明显有了一点人性的东西。天道在影响人的同时,人又何尝不是在影响天道?
“天人自然不必是姜望。可以是易胜锋,吴斋雪,无罪天人,甚至世尊。”真我姜望在这个时候,只是轻蔑地抬眼:“但天人若非姜望——你在我手上,岂能走过一合?”
你之所以是古今最强的洞真,不是因为你是天人。而是因为,你是姜望!
此刻的赤眸姜望,张扬炽烈,意态骄狂,视古今英雄如无物,直呼超脱名!
他是真我姜望,是姜望之本欲。
他是姜望释放在天京城里的……那个“恶态”!
今日静待三尊死,正是要独以“真我”胜“天人”。超越古今,成为历史上绝对不曾有过、以后也很难再出现的最强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