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未能逾越此限却是纯粹凭借肉身力量来到此处,并未动用半点神通。这是在妖界无数次被摧毁又无数次重构的肉身!
仅以肉身强度而论他现在甚至敢同重玄遵硬碰硬。
重玄遵身怀重玄神通,每日千百次地锤炼体魄,肉身强度当为同阶之冠。可即便是重玄遵,也不可能有事没事摧毁自己的肉身再重铸。重玄家再豪奢,也支持不了他的恢复。
更别说像姜望这样,承受世间极刑,被犬应阳困在光里,无限次地绞杀,以至于连如意仙衣那极其苛刻的隐藏传承都激活。
姜望纯以肉身下潜,就是为了验证自我。
此时来了兴致,极速游向潭壁,就要来个刻字为记,到此一游。
螭潭像一个大肚瓶,瓶口“方七百步”,瓶身却远不止此。姜望在九百丈的深处,疾游近一刻钟,方才触及潭壁。
但留字的兴致却一下子消失了。因为潭壁上早有刻痕。
不知是何人在何年留下此道字,字曰——“神临之限”。
这四个字写得古拙藏锋,自是一等妙品。
可螭潭在这个深度已是如此广阔,区区几个刻字根本渺小。在视线不能穿透三丈外的情况下,姜望却恰恰好能撞上这四个字,似也是一种冥冥中的提醒。
姜望静静地看着这四个字,隐约有一种熟悉感,却不知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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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也不做别的,只摊开右掌,让早已枯竭的不老玉珠,***在这寒潭之中。
咕咕咕,咕咕咕。
手中的不老玉珠,忽然开始冒泡,似是成了活眼。水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水声也越来越来急。
这颗白色的不老玉珠,就在姜望的掌中,化成了一道温热的潜流。如有灵性一般,在这极寒的深水处游动!
它像一条活鱼,瞬间摆脱了掌控,在寒潭里穿梭如电!姜望完全可以感受到它的雀跃、它的欢愉。
一点琉璃之光自眉心泛起,顷刻游
遍全身。螭潭寒水所带来的痛楚,已如云烟散去。
涂扈所赠的玄天琉璃功,在妖界一行之后早已大成。真正抵达了“净如琉璃,广似玄天"的无上境界。
此刻逐水而走,全无半点滞涩。
追着不老玉珠所化的潜流,在螭潭中游走,此身一半在热,一半在冷。倏忽上下,俄而左右。搅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于某个时刻,姜望跃身而起,如游鱼破水,已在高空!廉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丑脸愣怔地看着眼前。
姜望亦在空中回望,但见得在螭潭旁边,竟然出现了一眼小泉——不老泉!
此泉一周约莫只有三十三步,正正地嵌在螭潭不远处,有如日月并行。水面亦清澈,水深亦不见底。唯独潭水冒着热气,显是一眼温泉。
“这就是不老泉?“廉雀愣愣地问。姜望飞身下来,掬起一捧泉水。
作为老山封主、不老玉珠认定的主人、携带不老泉回家的“有缘者他完全能够触及这眼不老泉的根本。
故而笑道:“现在只能算是“老泉“。要恢复不老“之功,还不知要等多少年!”
无源之水,无宝之山,它们失去彼此太多年。那些漫长时光里的缺失,需要时间来弥补。
廉雀若有所思:“当年螭吻逃到这里,悲泣而东,血泪成寒潭说不定就是在找不老泉,没找到才哭成那样。”
人皇烈山氏炼龙皇九子为九桥,已是中古时代的事情。那个时间点,不老泉的确已经被搬走。
将不老泉放回不老山,也算是完成了与不老玉珠的“约定“。姜望只有因果偿清的轻快,便笑道:“兴许如此!”
廉雀也暂停了打铁,走上前来,用竹筒舀了一筒水,细看半晌,道:“或许也不用等那么多年,等我翻翻廉家的古籍,兴许能有办法加快恢复。”
姜望随口道:“那就麻烦你。”
廉雀也了他一眼:“你好像并不期待咱们的武安侯已经可以无视此等天地之宝了吗?”
姜望道:“我很期待它,但我更期待自己。”
廉雀害了一声:“从妖界回来之后,你大有不同!”姜望笑眯眯地看着好友的丑脸:“你还是一样。”
便在这个时候,心中响起独孤小的声音:“老爷,府中有人拜访。”“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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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很是漂亮,她说她叫夜阑儿。”
姜望皱起眉头,这个漂亮女人可麻烦得很,在心中回话道:“说我不在。”
独孤小的声音传回来:“她说张临川的替命分身之一杨崇祖,是她杀的。“
姜望便不再说什么,瞧了廉雀一眼,便转身下山。要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