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从燕子那儿返回大舅家时,脸上绽放着如春花般灿烂的笑意,欢天喜地地掏出一堆礼物递向大嫂,兴高采烈地说道:“大嫂,这些全是给孩子们和您的,往后我就在县城工作喽。”
大舅母乐得双眼眯成了细细的缝,笑声爽朗得如同洪钟:“那敢情好,要不仍旧住这儿?” 二姨微笑着连连摆手婉拒:“不了大嫂,往后我每日都能回家,得多陪陪爹娘才是。”
周一上午,阳光费了好一番周折,总算穿透那层层叠叠的厚厚云层,颇为吝啬地给教育局大楼轻柔地披上一层浅淡的金纱。赵楠怀揣着一颗忐忑如鼓的心,脚步沉重而迟缓,一步一步缓缓朝着书记办公室挪去。他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亡命狂奔。每迈出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双腿犹如被沉甸甸的铅块死命拖拽着,举步维艰。
他一面走着,一面在心底不住地念叨:“这回究竟会怎样?莫不是要直接把我开除?倘若真丢了这份工作,我可如何是好?” 他的心跳恰似急促的战鼓,仿佛随时都会从嗓子眼儿蹦将出来。
总算来到书记办公室门前,赵楠抬起那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
赵楠推开门,只见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桌前,办公室李主任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面色同样凝重如霜。
他的脑筋飞速运转如陀螺,确认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心下寻思着应是新来的。毕竟自己在教育局也消磨了些时日,局里的人大都熟悉。此刻,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暗自思忖:“这新来的书记寻我究竟所为何事?难不成是专门来处置我的?”
办公室李主任勉强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招呼他坐下,介绍道:“这是新来的胡书记,负责思想政治这一块儿工作。”
赵楠犹如一个乖巧的小学生,乖乖地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战战兢兢地问道:“胡书记,您找我有何事呀?”
胡书记目光犀利如炬,仿若 X 光一般上下审视着赵楠。这赵楠身材修长挺拔,面容白净,那大大的眼睛略显下垂,嘴巴小巧玲珑,嘴唇薄薄的,头发虽说梳理得规整,却有碎发半遮着额头和眉头,那模样令人难以捉摸,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
胡书记面若寒霜,缓缓说道:“近些日子你的工作出了些纰漏,对于学校让你调离岗位的决议,你作何感想?”
赵楠心里暗自嘀咕,都已然定了还来问我,必定有猫腻。但嘴上仍佯装顺从地说:“我没啥想法,是我自己行事鲁莽,该我倒霉。之前跟学校立下军令状却未达成,我甘愿受罚。” 可心底却在狂呼:“完了完了,这下真要倒大霉了,不晓得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其实蛮认可你的工作思路,可这般有风险的事儿,你得跟学校通个气,报个备,做好周全的筹备再行动。现今闹出这般阵仗,学生家长意见如潮,我们也只能依规处置。”
胡书记稍稍停顿,瞅瞅赵楠那垂头丧气、宛如霜打茄子般的模样,又接着提醒:“这两年来你的心思全然没放在工作上。能理解你忙于为父母平反之事,可工作乃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你的职责所在。你父母那档子事组织上自会考虑安排,有些事务繁杂,需逐步解决。
咱们党绝不会冤枉好人,现今已着手平反过往之事了。你得将精力和本领投入到工作之中。”
赵楠脑袋垂得更低,声音细微若蚊蝇,仿佛是从牙缝艰难挤出:“我知道了。” 心底却满是颓丧:“这下工作怕是保不住了,往后可咋整啊。”
胡书记盯着他,发觉这小子早已不是往昔那副营养不良、衣衫褴褛的寒酸模样,如今倒是仪表堂堂,衣着光鲜,还真有几分迷惑人的资本。
虽说他这暗藏心机的姿态瞒不过阅历丰富之人,但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真容易被其吸引,错把这当作深沉有内涵。
胡书记拿起笔在手中把玩着,看向李主任。
李主任赶忙快步走到桌前,一脸肃穆,声音冰冷如霜地说:“赵楠,你和夏老师那桩事儿。你们皆在教育系统,又是同窗,先前还谈过恋爱。后来你为了追张俊杰与夏老师断了。
此事到此为止。张校长为了他闺女将你调到教育局,结果自己受了罚。你和张俊杰分了手,又去找夏老师遭拒,如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学校、教育局相关之人都受到了处分。
你得长点记性,别再骚扰夏老师,你这般作为着实不地道。我们期望你们能将此事彻底了结。这不但影响工作,更关乎你的人品和人生。”
赵楠这下真切感受到夏金荣是铁了心与他划清界限,心中懊悔万分,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怕是往后再无机会了。
他捋了捋头发,再度低下头,双手紧紧交握,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