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吴邪的私人日记(五)

这一次,我的心不知为什么,变得很满。

【2016.3.5 晴 重要日子】

昨晚零点过后,陆续收到了一堆短信祝福。

几日前从各地寄来的礼物早已拆开摆在了屋子里。

王盟送了我一个老年颈椎按摩仪器,坎肩送的是他自己做的一个木头墩,我和胖子砍柴时可以坐。黑瞎子送了一张欠条,表示以后可以有机会向他借一次钱。我呵呵,等老子死了可能也用不到。另附一个硬币大小的蛋糕——样式真的非常漂亮,就是太小了,胖子咬了一口才看到下面塞的卡片:是用粘土做的摆件。

小花寄来一套俄罗斯套娃,非常大,拆开后就是无数套娃分身,每一层里面都躺着一张报纸上剪下的版块,大大小小,很多报道内容跟我们当年的经历吻合,拆一层,我心里就凉半截。

最后套娃被分尸放在房间各个角落,看起来很像小花雇来催我还钱的俄罗斯童工。

胖子送的东西就非常实用了,是一碗长寿鱼面。他几天前就着手准备了,和张海客在小溪里蹲点三天,才找到他所谓的这种无骨无刺入口即化的鱼。

纯鱼肉手打的面条,确实如他所说,吃完就像没吃一样,但我很给面子的竖了两个大拇指,希望再来一碗。胖子立马变脸,说留着明年,人上了年纪要学会延迟满足。

闷油瓶带着我进山。他走在我面前,叮嘱我小心蛇。我知道福建山里很多毒蛇,在这里稍不留神就会被咬。

一路往前,果然如他所说,很快就遇到蛇。闷油瓶动作迅速,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逼近了那条蛇,两指一掐蛇头七寸,直接一条蛇就当场嗝屁,然后朝我眼神示意,我拿出他提前准备好的麻袋。

接着我递麻袋他扔,我再递麻袋,他再扔。最后抓了整整一天的蛇,我拖着麻袋跟在他后面,从开始的惊奇变成后来的麻木。完全摸不透他要做什么。

我和手里的麻袋面面相觑,心说这就是闷油瓶送我的生日礼物吗?蛇蛇嗝屁袋?

最后当然不是,他带着我进到一个山洞,洞底埋了一口棺材,看起来已有年代,没有棺液,里面已经被清理干净。我回头看了眼闷油瓶,有点莫名其妙,但他已经躺了下去,拍拍我的手,我看了一会儿,也跨进去躺下来。

我们挤在一起,洞顶出现了一线天,月光和星星从岩石的缝隙里透了进来,无声盘旋在我跟他的周围。我转头去看闷油瓶,那些星星的光被温顺的置于他眼底,锁着一圈又一圈光和影。

我们的手轻轻相碰,两个人紧紧挨着,就像合葬。

胖子总说,人心底的黑暗是不会疲于被挖掘的。但现在我感觉到我心里的那些黑夜正在消逝,它被无数星光组成的白昼碾得粉碎了。

三十九岁了,向前走吧,吴邪。

【2016.3.21 晴 启程!】

张家人在雨村蹭吃蹭喝了整整一个月,胖子和张海客也从一开始的如胶似漆到后来的相看两生厌,最终在我的挑拨下,连夜把他们一行人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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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张家人,昨晚黑灯瞎火,我们三个沉默坐在院子里,气氛出奇的诡异。最终胖子冷笑一声,阴恻恻道:“都准备好了么?”

我跟闷油瓶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胖子摩拳擦掌,站起来下发指令:“出发,进京算账!一洗雪耻!”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怪笑起来。闷油瓶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进屋收拾行李。

今早抵达北京,一片雾霾。

胖子饥肠辘辘,拉着我们在安定门内大街乱窜,从街头吃到巷尾,羊肉稍麦、麻酱火烧、卤煮炒肝、香河肉饼,最后我撑得差点吐出来,胖子才悠悠打了个饱嗝,闷油瓶全程只咬了一口火烧,其余都不太感兴趣。路过一家奶酪店时,我进去买了个红豆奶酪卷,他吃了一口,还给了我,淡淡道:“太甜。”

我皱眉,尝了一口,确实很甜,就塞给胖子。胖子来者不拒,吃完表示可以再来一块,我白了他一眼,“想吃自己买去,没钱。”

“操你奶奶个天真你他妈区别对待!”胖子愤怒跺脚,边骂边跟着我们上了车。

一路地铁换乘,是种很新奇的体验。周一工作日,好像在北京整个上午都是高峰期,无论我们从哪站进,都人满为患。

根本没有地方坐,我跟胖子就像乡下来探亲的穷亲戚,在这种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胖子还背着过年期间他自己灌的腊肠,说要带去给小花尝尝,看他能不能在雨村投一条农产品线。

闷油瓶任何时候都特别体面,他双手抄兜静静站在沸腾的人群中间,热闹的地铁被他站出了雪山的感觉。

下车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才辗转到了小花拍卖行楼下的咖啡馆,在这里堵他。

胖子很想吃这里的甜点,我打了他一下,你他妈喝杯三十八的冰美式就可以了,乡下土王八装什么downtown暴发户,要吃就等小花来了再吃。

胖子气得大骂我不要脸,“胖爷他妈躺着都能被误伤,我是没钱么?我他妈家产不是被当成你的拿走填账了么!”

我叹了口气,不由心虚,就把付款码给他,“吃吧吃吧。”

胖子心满意足拿着我的钱去买单,闷油瓶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我心说你怎么也跟着添乱,就看到他推门出去了。

胖子毫不亏待自己,整整三百五十块钱,点了四块还没巴掌大的小蛋糕。

我不停深呼吸,把自己劝住,胖子问我要不要吃,我没好气道吃你老母。刚说完闷油瓶就回来了,经过我的时候,我感觉兜里一沉,伸手一摸,掏出来一厚沓钱。

卧槽,哪来的?

我猛地四下去看,胖子也反应过来,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我们拉着闷油瓶迅速到门外寻了个角落。

胖子筹备了下措辞,耐心道:“小哥,现在不比当年你进门前了,咱现在是法治社会,烧杀抢掠那是旧时代的东西。你这样,钱从哪个银行劫的?知道么,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大不了咱兄弟三个一块坐几天牢,但这钱咱现在必须就得还回去。”

闷油瓶被我俩夹在中间,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我比了个手势,让胖子闭嘴,“先听小哥怎么说。”

他却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