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忽然沉默了,我跟胖子对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王盟嘶着牙低声道:“老板,我开的免提,大家都在呢...”
我愣了一下,胖子憋笑看我,立马我就解释道:“灌香肠灌香肠,他妈的一群龌龊胚子,你们都在哪?”
“我们唱歌呢,你们要忙完了也到镇上来,新开了一家KTV,全场酒水消费打五折。”
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替我问道,“谁掏钱?”
“张好好做东,哎老板先不说了,到我的歌了——”
王盟“啪”关了电话。
我低头呆呆看着手里的香肠,闷油瓶搭好雨棚走进来,接替我和胖子的活,开始灌香肠、扎孔、擦酒精。
胖子喃喃道:“怎么感觉我们被时代抛弃了呢?”
“也不是。”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穿着黑背心,头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手上动作非常快,几乎一个人就干出了整条流水线的感觉。
他可真是完美融入了各种生活里啊,我心想。不知道闷油瓶去KTV唱歌是什么样子,他会唱歌么?我没听过,胖子唱歌我听过,一些老歌他唱的非常有味道,那种沧桑感不是一般人能唱的出来的,但平时他又能很好的处理这些情绪。——像他说的,生活嘛,柴米油盐,不必计较太多。
私下我们聊刘丧的时候,胖子有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他说刘丧不是人,只是像人。
一开始我以为胖子是在骂他,后来胖子讲完他的故事,我们就都沉默了。刘丧大抵是抱着人间不值得的想法挣扎过活的,他在模仿人的生活。他崇拜闷油瓶,是因为觉得自己本质上和闷油瓶是一类人。
他对我的敌意,也许就来自于他眼中的神坠落了凡间吧。我试过理解这种思维方式,当你追着一件事一直跑一直跑,却在憧憬到手的那一刹发现它面目全非,会是什么感觉?
可此时此刻,忽然我觉得,我们这些个凡人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啊?
神一直都流浪在人间啊。用他自己的方式生活,从来时来,到去时去。
“走吧,我们也体验一下年轻人的快乐。”我故作老成拍着胖子的肩膀。
“开金杯,还是摩托?”
“摩托吧,凉快。”
“穿什么?”胖子擦手,开始拾掇自己,“我那条领带你放哪了?”
“你他妈穿背心打领带,走缅北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