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的季九宁乖乖躺着,没再发出声音来,樱珠这才睡去。
……
陈文领着姗鸾和绣娘去了最穷苦的几户人家,两个老人和三个孩子都瘦的皮包骨,年轻的妇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家里唯一的男丁已经出去做活了,每日挣的工钱,还不够一家人吃饱。
昨日陈文给她们家送来了鸡蛋和白米,还有就医书,更是送了一个火炉,此刻妇人正在给火炉加木柴。
糊的脸上都是黑灰,见到陈文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人,她见过姗鸾,那是在小东家身边伺候的女官。
顿时有些局促紧张:“陈队长好,小姐好。”
“别紧张,我们就是奉小东家的意思,来看看你们,可还缺少些什么?”陈文简单的说了一句,又介绍起姗鸾和绣娘来。
“这位是姗鸾姑娘,这位是绣娘张娘子。”
“见过姑娘和张娘子,快,里边坐,炉子跟前暖和些。”妇人忙笨拙的见礼,把人往里让,同时把几个孩子赶去炕上。
炕上的两位老人听到声音,也爬了起来,忙问:“英娘,谁来了?”
小主,
“娘,是陈队长来了,”
说罢,英娘让开位置,领着陈文等人进屋。
小小的一间屋子,黑漆漆的,住满了人。
昨天暖炉送来,就一家人全都住到一个屋子里了。炕烧热,火炉再烧着,整个屋子总算暖和些。
“陈队长,是陈队长来了,快,快到炕上坐,英娘,快给陈队长倒水。”老人家显然很激动。
“不用忙乎了,老人家,我们来是看看你们。”
姗鸾站在陈文身后,看着这一家子的情形,忍不住心酸。
破破烂烂的衣裳,还薄的很,每个人都瘦骨嶙峋的。
炕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竹盘子,里面赫然就是昨日送来的鸡蛋和米,宝贝似的放身边。这是一家子最好的口粮。
姗鸾上前拦住还要给她们倒水的英娘,英娘的手冰凉,摸上去全是骨头:“主子让我来,给你们量量身码,做冬衣,算是新年礼物。”
冬衣?“……谢谢小东家,谢谢小东家。”
每个人都量了尺码,离开后,姗鸾又跟着陈文去了几家,情况都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有一家更让她难过。
家里的几个男人,死的死,残疾的残疾。剩下一堆女人和孩子,也没分家,因为还有一个老婆子在。
三个儿媳照顾着一大家子,其中最小的那个儿媳还怀着身孕,已经七个月了。她的丈夫是家里的老三,流民进村时,为了保护家人,死了。
老大前两年就当兵去了,只剩下一个老二,也在流民暴乱时,伤了腰,如今只能躺着,也请不起大夫。
老婆子打击太大,已经有些痴呆。
老大媳妇生了两儿一女,十一二岁左右,老二媳妇生了一男一女,七八岁左右,老三媳妇就肚子里这一个。
这家人倒是有几件棉衣,但都是补丁摞补丁,老二和老三媳妇在家照顾老人孩子还有瘫痪的老二,老大媳妇自己出去做工。
在一家馄饨铺子里做工,从早忙到晚,每日也就挣下十个铜板。
季九宁的粮铺比外面的价格便宜一半还多,一斤米,都要五十文。
而她要干满五天才够买一斤米,但家里人,每日至少都要半斤米,才能填饱肚子。
姗鸾去的时候,正遇上一家人吃饭,老大媳妇天不亮就已经去铺子做工了,其余人却都在。
几个孩子和老人碗里还能看到米粒,但是老二媳妇的碗里,清可见底,一粒米都没有。
老三媳妇碗里也没几颗米,好在因是孕妇,手里正捏着一个煮鸡蛋,想来也是昨日陈文送来的一斤鸡蛋。
见了陈文,也是热情的不行,说是请他上桌吃饭,可满桌子,就一人一碗稀米汤,中间一小碟野菜干。
陈文和姗鸾也没耽误她们吃饭,快速量完尺码,做好记录,就离开了。
临走前,陈文提醒老二媳妇,可以用就医文书去民医堂就诊,是免费的,药费也能省一半。
老二媳妇感激的点点头,但她也想带丈夫去看病,可是药钱她拿不出,哪怕只有一半,也拿不出来啊。
想着药费的事情,晚上等她大嫂回去的时候,打听着做工的事儿,自己也去做工挣银子,攒够了就去民医堂。
对于今天的所见所闻,姗鸾回到季府,就跟季九宁一五一十的说了,说着说着还忍不住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