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太平坊内南山居,花招喜单手托着一碗汤药,弯腰朝坐在门口小丫鬟问道:“姑娘还没醒吗?裴郎君交代了,这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姑娘灌下去。”
艾蒿正在一边清理长枪,一边默默抹眼泪,豆大的泪珠子落在血迹斑斑的长枪上,溶解着上头干涸的血痕。
听了花招喜的话,她忙拿袖子蹭了下眼睛:“才刚醒过来,嬷嬷在里头陪着。”
说着话,下意识瞧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汤子,尤其是那药味顺着鼻腔往里钻,嘴里登时泛滥起一阵苦味,才擦完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怎么这么黑!闻着也苦,才一入嘴便会吐出来吧。”
花招喜如何不知艾蒿的感受,那药光熬得时候就觉极苦,全靠随身携带的零嘴顶下来。
她用空闲地手从腰间的几个皮茄袋里选了一个,拈出几粒糖皮花生,瞥了眼手上沾着血迹的小丫鬟:“张嘴……吃几个糖皮花生甜甜嘴。”
几粒糖皮花生入口,那又香又甜的味道立马干翻了臆想的苦味。艾蒿眼眶里的泪珠子掉的越来越多:“姑娘也爱在身上带零嘴,肯定受不了这么苦的药。”
花招喜见人越哭越厉害,仿佛看到了昨日夜里回府的吴斩秋,那个小丫头也是,苦的稀里哗啦,让人瞧着束手无策又分外心疼。
她忍痛一把拽下那个装着糖皮花生的茄袋,塞到艾蒿衣襟里,端着药就往屋里进:“我把药给姑娘送进去。”
屋里头,赵卿诺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彼时情况紧急,尚未觉得疼痛,这会儿放松下来,只觉得哪哪都痛,尤其是醒来后,连躺着都是一种折磨,只能侧身倚在那里。
瞧见端药进屋的花招喜,忙浅笑着打了声招呼:“花娘子,劳你在这照顾我了。”
她撑着胳膊刚要起身,严嬷嬷连忙伸手扶她坐起:“姑娘要做什么只管说一声,不好好养着,仔细伤口再崩开了。”
赵卿诺生怕再把人惹哭了,赶紧点头应下。
严嬷嬷接过汤药,一只手背贴在碗壁上,试了试温度,便要喂她喝药。
赵卿诺就着严嬷嬷的手只喝了一口,立马苦的变了脸色,咧着嘴,眉毛眼睛鼻子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