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三通嗤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将酒桌中央的一整只葫芦鸡端到自己跟前,也不用筷子,徒手撕下一只鸡腿,张嘴就啃了上去。
风怀远毫不在意的又为他斟了一杯酒,嘴角噙着淡笑,温声说道:“我想想,该从哪说起……嗯,时间有些久远,便从最近的开始讲吧。
最近被灭门的是丰州定山县县令权茂先一家,家中上下共二十三口,包括才出生的婴孩,无一幸免。”
他顿了顿,见彭三通连眉头都没挑一下,只顾着吃喝,眉目疏淡了几分,继续说道:“再往前,也就是第二家……乃是郁州知州孙伯化,卷宗上说你于深夜纵火行凶,与权茂先一家相同,阖府上下七十八口,无一活口。”
风怀远直直地看向彭三通,一贯温润清淡地眸子里带着一丝冷峭,“彭三通,你若是寻仇,只管找那仇家便可,为何连两府的下人都不放过?”
彭三通再次嗤笑一声,拎起酒壶,取下壶盖,仰头猛地灌了两口,倒拎着晃了晃:“劳大人再来一坛……这酒还怪好喝地。”
风怀远朝甘一递了个眼神,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动弹,略略提了声音:“甘一,送一坛酒来。”
甘一瞥了二人一眼,转身去了侧间,再出来时,已经拎着一坛酒并一个大酒碗。
他将碗放到彭三通面前,拍开泥封,单手拎起酒坛倒了一碗,接着不言不语地退回原位。
“这是霹雳春,取第一场春雨,于第一声春雷炸响时酿下。”风怀远手指轻点桌面,凝视着彭三通,再次开口,“好……那边继续说……再往前就是第一个被你灭门地,巧了,这一户人家正是死于春季雨夜……是罗州三河县的应家。
与那两家不同,应家只是当地望族,且素有贤名,常常资助贫寒学子……彭三通,这样的一户人家,你为何会动手?”
不出意料,彭三通仍未回答。
风怀远缓缓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彭三通的手上。
“我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费尽心力的跑了一大圈就为了杀三户人家,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直到我查到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想来也与你来京的原因有关。
三河县位置特殊,是洵河、赤河以及白沙河的交汇处,因而水患频发。永庆十一年,三河县再发水患,今上命人前去治理,已除水害。而商讨决策后,派去人正是现如今的工部郎中,彼时还是工部主事的齐志澄。
而当时的三河县县令正是孙伯化,至于那位权茂先则是三河县的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