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得懵懵懂懂:“什么‘他’?”

颜琮之把人从阵中提出来,青年人任凭处置,出来也没有试图逃跑,老老实实跪坐在地,神色萎靡,哪里见得黑白无常,马面牛头口里“爷”啊“爷”啊的威风?明明一点伤也没受,却竟让人看出心肠寸断、万念俱灰的神情。

倪阳州往对方身前一蹲,乍道:“你把所做所为如实道来,我让师傅给你个痛快。”

青年人知道对方道法高于自己太多,连是知道是地府还是神仙的心情都没了,悠悠叹出一口长气,慢慢道来:

“我名为卫玉,本是南洲城人,自幼父母双亡入了道门,去年师傅病故,来锡浔县讨个出路,可谁想我投奔的道观也早已没了,身无分文,奔波中又染了重疾,万念俱灰之际,便有了投湖的想法,幸被一女子撞见,劝解几句,我这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倪阳州戳戳对方的身体,确实是灵体,并非活人。

“可天不遂人愿。”青年人愁眉苦脸继续道:“想活,却活不了了,出门遇上牛车受惊,本就拖着残躯,被牛蹄子一脚毙命。”

“那后来又怎成了阎王?”

倪阳州盘腿坐好,净等着听故事。

“死了也没人来引渡,我游荡许久,在县令家中,看到了‘她’。那个劝我尽力活下去的温婉女子,她是那样的美丽高洁,性情温淑,满院子种了兰花,人比花娇,她比花俏!”

卫玉神色从向往又回归苦涩:“我多想能与她一结良缘,生他个二三四五六个孩子,共享欢乐!”

倪阳州顿时皱起了脸:“想得挺美,人家知道你是谁吗?都成鬼了,白日梦倒不少做!”

卫玉怅然道:“她不爱我,她不心悦我,即使我为了她种了满园翡翠兰花!”

倪阳州站起身,都不想听了,转头跟师傅道:“这人怕是有癔症,见一面就要人家爱他。”

“她怎能不爱我!”卫玉哭得涕泗横流,“我得终于得来天地机缘,走路上都能捡到法宝,辛苦搭建了世外桃源,就等着她来当这滔天财富的主人,她竟不愿!她怎能不愿!”

倪阳州问道:“你是说,你原本就是个鬼魂,在路上捡到的法宝,然后自己仿照地狱建了个假的,随意掳人魂魄自制金山,就是为了追人家一个姑娘?”

卫玉哭得肝肠寸断,伏在地上仍沉浸在被拒绝的痛苦之中。

“胡诌的吧?怎会天上掉法宝?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在何处所捡?”

卫玉举手发誓:“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就锡浔县后山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