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阳州犹记得当日对方那一记极为蔑视的眼神,看人如蝼蚁,视人如草芥。

易正元气得胸膛起伏,脸都憋红,“啪”一下合上手里的扇子法器,心里安慰自己“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再反呛,闷头行路。

没收到反抗,倪阳州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没意思,仗势欺人的又不止易元正一个,何况他家里供的元婴老祖都被元嘉放缸里炖了,自己和他较什么劲呢?

少年用手指头在空中划了几下,感受着风从指尖流过,试着告诉自己“戒贪戒嗔戒痴,定力定神定心”,不要和没必要的人起争端。

监考无聊,倪阳州也借着这个机会审视自身。他不是没受过强权与欺辱,只是再多经历,都没有那样一个眼神令他耿耿于怀。

要是他自己也入了幻境,会看到什么呢?自己怕的是陷入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境地吗?

少年烦躁地挠了挠脑袋。

易元正不知道身后的人因为自己的回避都开始自我反省上了,只是生着气往前走,没几步就迈进了幻境。

倪阳州听到声音一抬头,只见易元正抬到一半的手不抬了,猛地一下抓住自己的脖子,像是想把什么东西拽下来,同时用脚狂踹。

看这姿势角度,幻境里应当是个人。

不对。

倪阳州又看了一会,易正元左右出击,连打带踢,手中的扇子都落到了地上,对着空气激动挥拳,表情十分凶恶。

不是一个人。

倪阳州慢慢从斜后方飞近,只听对方布着冷汗正念念有词:

“是你活该!你活该,我的物件岂是你这样的贱人碰得的?”

“还有你,不过个养马的,踩死又怎的,再来个孩子,本世子照杀不误!”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而后神情忽然大变,显得十分惊惶。

“可是……父王,父王您看看我……”

“父王您听我解释……他们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