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害人?”
齐一舔了舔嘴唇:“那是杀她的人。”
“不会有下一个?”
齐一沉默,他本想说“后山少有人来,村民都跑光了,死光了,怨婴看上去颜色很淡好像也不一定能再杀人。”
但是他说不出口,辩白显得无力,只要留着,或许就有下一条性命因此而消逝,况且他也不是非要为一个怨婴求情。
他只是觉得不公。
颜琮之仍未抬眉,要教导一个凡尘中的新弟子,比他预想中可能要麻烦得多,只是已然收了,便慢慢解释。
齐一看着依旧嚎啕大哭,不知死到临头的怨婴,她被无名的压制吓得走不了,也逃不得。
耳边是师傅清冷沉静的声音:“生前横死,化成婴灵,尚不知善恶道义,更何论好坏报应。”
冰凉的食指和中指压了压齐一手里的柳枝:“一时不忍,后患无穷。”
齐一闭上眼,颤抖着要甩出枝条,一只手掌轻飘飘落到少年的后脑:
“睁眼。”
与此同时,甩出去的柳枝抽出一丝绿色的精气,顺着芽尖飞至,落到怨婴脖颈处顿时溃散开来,耳边的哭声刹那间变得尖利,点点绿光若斑斑火焰,怨婴被烫得张牙舞爪,从大石块上七手八脚地探身过来,想要抓上少年的脸。
颜琮之赶在二者接触到最后一瞬,把少年往后撤了一把,夹着土屑的尖甲与银白色道袍一触即分,怨婴尖叫着哭着往相反处跑去。
颜琮之又让出半个身形,这下不用他再多言,少年找准机会,灌力于柳条,又往怨婴处直直一甩,对方就如被烟花崩坏的肉体散落在地面,再也聚不成原型。
灰色的雾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齐一双手紧握着柳枝,有种难以抗拒的生理性恶心,但他忍着没吐。
胃里的酸液反到口腔,少年和着口水咽回去,把柳枝别在腰上,弯腰躬身,低眉顺眼道:“谢师傅。”
颜琮之看完全程,终于点头:“去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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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柄剑,古朴沉重,沿着刃有一圈素色的花纹,颜琮之立于剑上,把呆愣的少年拉上来。
齐一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乘上仙剑,在夜色中于天空中飞驰。
当然他也没想过,自己连站在剑上都站不稳。
颜琮之也没想到。
他自幼生于明虹山,双亲皆是高阶修士,门派中内门外门界限森严,能在他幼时到眼前晃悠的,莫不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因此也未曾设想过,御剑是会有人站不稳的。
颜琮之捞起挂在剑沿摇摇欲坠的少年,拎到自己身前,单手压住对方的肩膀,使其再不用左右支绌地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