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井要接着骂的话说不出口,咽了回去,齐一顺势说道:“娘亲快回去吧,妹妹这时候肯定得醒了。”

景小翠抹着汗道:“娘不累,娘……”

树荫下的大爷本来就看不惯齐井让家里还没出月子的婆娘出来干活,又不是什么粮食抢收的时候,暮春拔拔草而已,多勤快两天也就行了,此时帮衬了一句:“是哦,回去吧,小娃娃哭了可伤肺了,容易落下病的!”

齐井看了看大爷又高又壮的儿子,没再拦着景小翠,只是朝着少年喊道:“兔崽子别磨蹭,过来干活。”

齐一“哎”了一句,把娘亲连哄带劝地让回了家,景小翠扶着腰,一点点往家里挪。

齐一下地开始头也不抬的拔草,这活不难,就是让人抬不起头来,野草连根拔起,要是有中间断了的,还得往土里抠抠,别占了粮食的肥力。

拔了一会,一双沾着泥巴的脚出现在齐一的视线里,齐井伸出一只手,要道:“钱呢?”

少年抬起头,脑袋有点发晕,四周没什么声响,邻居的大爷和儿子已经回去了,齐一从口袋里摸出四文钱,被对方一把薅走。

“赶紧干,不干完了别想回家!”

齐井把铜板收进怀里,摇摇摆摆地走到田边,拿着鞋往大爷倚过的树干上拍打拍打,甩掉了鞋底上的泥,从小路往村外的酒肆里去了。

齐一看着还有大半没除完草的地,认命地继续弯下了腰。

穷人家没有晚饭这么一说,等着齐一腰酸背痛的拔完了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少年也不急着回家,往后山又走了去。

后山树上住着一窝鸟,白日里大鸟还在,会啄人,傍晚正是出去捉虫子的时刻,齐一端详了一会,三两下爬上了树,探手摸了摸,掏出三个小鸟蛋。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纸灰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呛人的干味,在草木茂盛的林子里显得尤为奇怪。

后山前缓后陡,绵延几十里,山神洞还远得很,处在缓坡最大最高的石洞里,乡里乡村的要想去祭拜,都从村前走,后山这样的陡坡,除了齐一这手脚麻利长年累月跑山的,少有人来,这也是少年放心在这里藏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