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这里的人都没了亲人,大部分这里的研究员都不怎么休息。
但岑明看上去比任何她见过的人都努力。
穆颖经常被叫走出任务,很多时候环境过于凶险复杂,一起的士兵们好像火灾中最外层的蚂蚁,用身体把她卷在中心,帮助她筛选掉错误的答案,大多数回来时总是只剩下她一个。
队友们的脸更换的频率太高,穆颖努力记下每一个,但还是感觉自己如漂泊的舟。
队友们走了,是过客——自己是队友们生命中的过客。他们为伟大的事业而英勇献身,终点已经光明灿烂,而自己还在前行,带着无数的期待与祝愿,走向黑暗的前路。
但黑暗的尽头,是那一双棕色的眼睛,是那一点炽热的体温。
出完任务回来,穆颖回去实验室找岑明。
要么是眼圈黑黑的做实验,要么是在整理永远也整理不完的数据。
但穆颖回来,作为唯一一人,她鲜少动用了自己的特权——她只想让穆颖帮她检查身体。
不用明说,不用报告,不用提什么条件,整个研究所其实都会认真考虑她说的任何话,而穆颖只是会做完任务主动去找岑明。
岑明便自然而然与她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
穆颖知道,当她躺到嗡嗡作响的检查仪器中时,劳累疲乏的人会用那熟悉的指尖去揉揉额角,在等待结果的时候,那人能靠在桌案上合眼小憩片刻。
那是面容冰冷的,却带着温度的岑明。
那个会在一层又一层的生物学书架中,夹上一本自制植物书签的岑明。
自从她的身体各项指标渐渐超越人类的各项极限,甚至翻着几何倍数增长时,穆颖不再有那么多机会和岑明独处。
她经常在人群中看到角落里忙着记数据的那个人,修长的白大褂,浅棕色的头发,严肃的侧脸。
在被黑暗吞没时,她也只想到了那双棕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