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楞草原上的风向来不温柔,从无名处席卷而来,夹带着寒流与青草气,冲击着地面以上所有直立的东西。
不管是原上的高树,还是兀立着的人。
倪阳州的碎发遮掩住了眉眼,清晰的下颌却让那个蹲着的汉人一下子认了出来:
“小成,长这么大了。”
不修边幅的人站起身,不过与倪阳州的肩膀齐平。
也就是这样一个人,曾是连中三元的皇城才子,青年时五年内连升四级,在任二十几年,门徒广遍天下的丞相。
也是在现任皇帝登基时,因里通外国的罪名,早该斩首在十年前的秋后的死刑犯。
但被多管闲事的元嘉偷偷摸摸救了出来。
这是他要找的最后一个人。
官场上和朝廷上的事倪阳州不懂,也教不了,那就找能教的来。
先去见了皇城内颐养天年的老太监,又去邻省请了应该坟头草长三尺高,现在在开猪肉铺的旧年将军,现在再加上一个曾经的丞相。
造反小分队的师傅们凑齐了。
倪阳州现在回想,元嘉道人或许早就算到了一切。
记忆里的游历四方,仗义出手,或许师傅就是在帮自己未来的徒弟铺路。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当面向元嘉真人感谢。
倪阳州有一种预感,或许以后他们还能再相见。
倪阳州拱手施礼,还未张口,对方就说了话:
“走吧。”
倪阳州跟在身后。
“回去骑马可不行。”
张老看着高头骏马。
“年轻时落下病,骑不得了,这一路颠回去,我只怕还能剩下骨头架子。”
“您知道我找您何事?”
老人瘸着条腿,慢悠悠地往租赁马车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