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你要是跑不过他呢?”
“排队出城的人那么多,乱哄哄鸡吵鹅斗,要是没人听见你的呼救呢?”
“危险啊。”
倪阳州有些气愤,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这么说。
一个小孩,能设下套子去主动出击已经不错了,即使这个计划听上去并不周密。
“要是那天我没有及时赶到呢?”
倪阳州捏了一下闵柳的手腕,细得像个竹竿,小臂被衣裳盖着。倪阳州知道,那下面是一层层深红色的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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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哥哥……”
闵柳低垂着头。
要是那天哥哥没来。
要是那天哥哥没来,自己磨了许久的柴刀刀片应该就能划破那耗子的气管。
用不了须臾,就能让那老乞丐死个透彻,他在肉铺后门里听见过人家杀猪的。
进刀都有技巧,从哪里扎不容易喷血,从哪划不会让刀下的东西乱叫。
闵柳练习了许久,还以为那天他能用上。
靠近城墙对面的院落,有一个新刨出来的狗洞,不大,够自己勉强钻过去,还能顺着把糖葫芦都装包裹里带走。
草靶子就留在旁边的柴堆底下,到时候沿路撒几颗不起眼的小糖片,自有饿肚的野狗一路寻过去。
那老乞丐喝多酒醉,被野狗拆了饱腹,也不算什么新奇事。
闵柳把那个自己夜晚想了无数遍的计划,嚼碎了埋在心底。
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要是没有哥哥,我……”
“我不知道他力气这样大……”
倪阳州听不下去了,只是气愤当时没直接把那老乞丐当场碎尸万段。
“后来,后来哥哥给我留下了荷包。”
“我去给爷爷抓药,大夫说实在是来得太晚,回天乏术……”
“……爷爷最后,还缺一副棺材。”
闵柳藏起了满是茧子的手指,只露出一个小边,回握住倪阳州的衣角。
倪阳州叹气。
这是小孩走到自己面前的全部过程。
缺银子买棺材,所以把自己当了,把自己送进宫里来试药。
倪阳州把手抽出来,又搭上了小孩的脉。
饥寒交迫、又受惊吓,亲人离世,哪能没生过病呢。
倪阳州闭上眼,细细地感知,却突然发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未曾在脑海里切实构想出来的推测成了真。
那是一股绿色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