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向来都是拿出来卖的,自己很少能吃上一口,更别说这样成串的了。

小孩子挽了挽袖口,把草靶子倚在墙上,又系上了道服下摆,蹲下身,伸出手,试探着捡起了糖葫芦。

倪阳州皱着眉头,也跟着弯腰捡了起来。

捡一个,就往草靶子上插一个,倪阳州关注着孩子手的方向,要是对着的是木签子,倪阳州就会先一步捡起来,免得孩子扎伤她那原本看上去就旧伤繁多的双手。

待都捡干净了,老乞丐被吊在一边,两人都没有心思报官处理,倪阳州看着冻得鼻尖发红的小孩,说道:

“走吧。”

小孩抬着脸,望向年轻的道士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孩子又探手从草靶子顶端,摘下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哥哥,这个,是干净的。”

小孩儿像是怕倪阳州嫌弃:“我一直紧紧攥着的,这个没有掉……”

倪阳州接过糖葫芦,一口咬了下去。

薄薄的糖霜晶莹剔透,在寒冷的冬风里像咬到了一层甜冰,山楂去籽,去尾,碎裂在口齿间的瞬间,酸与甘同时溢出,还伴着脆脆的声响。

“好吃。”

倪阳州回给小孩一个笑容。

小孩子听出男人的笑意,突然开口道:“小柳。”

“什么?”倪阳州正嚼着山楂,没有听清。

“我叫小柳。”小孩子认真重复了一遍。

倪阳州这次听清楚了。

“好名字。‘柳’是‘留’,家里双亲疼你。”

平民的孩子多起贱名,图个健康好养活,如“石头、栓子”等。

但后半句,倪阳州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小柳又开了口:“我没有爹妈。”

道士慢慢走着,还是那样走得重些,引着孩子走干净平坦的路,却没有接话。

小柳继续道:“我爷爷起的,他疼我。”

道士终于点了点头。

过了城门守卫,倪阳州跟着小柳一步步往林庄走去,亏得皇城附近治安还算不错,城外小路上也常有人过,即使夜色渐深,也相对还算安全。

倪阳州看着孩子一瘸一拐的背影,想帮忙拿插着糖葫芦的草靶子,却被小柳拒绝了。

“那我拿着你吧。”

倪阳州心想孩子看身量也就六七岁,周围又没人,没什么可避嫌的,便隔着衣袖,牵起了小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