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里面传来一股浓烈的臭味。这种臭味,难以形容。
就像是秧子房,一个冬天,十几个肉票蹲在里面吃喝拉撒,极少见阳光,才会出现的味道。
再埋汰的土匪,也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吧?
我正想着,又有两个人摇摇晃晃走了出来,没有背枪,就像喝醉了一样,出来的时候甚至没往旁边瞅一眼。
他们就这么从我身边走过,慢慢走到院子里,从怀里掏出了破坛子,装满雪,转身就往回走。
我举枪瞄准,他们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停留,只是歪头瞅了我一眼,又摇摇晃晃进去了。
衣衫褴褛,浑身臭味,脚上穿着乌拉草编的鞋子。
我忽然意识到,这些人可能不是土匪,而是乞丐,叫花子。
这个仓库,已经变成了“花子房”。
想到这里,我抽出腰间的手电筒,忍着刺鼻的臭味,慢慢走了进去。
往里面走了十多步,就是往下的缓坡,两侧是楼梯。我慢慢走下去,拐进了右侧的走廊。
里面有一个个的小房间,没有门,有的里面有人,有的空空荡荡。
里面的人都躺在一起,中间烧起一小堆火,上面用破罐子烧着水。
咳嗽声此起彼伏,偶尔还传来孩子的哭声,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几个房间,有人注意到我,但没有起身。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哪个屋都能睡。”
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老头,拄着棍子,棉衣烂成一条一条,他用绳子缠在了身上。
可能是看到了我的穿着打扮,知道不是乞丐,他赶紧说:“来找人啊?年前跑过来的,差不多死完了。这几天没啥吃的,饿死的太多,下面要是找不到,就到上面那堆尸体里去找。”
“大爷,这里没有胡子了?”
“胡子?下第一场雪我就来了,没见过胡子。”
我心想,可能,刘奎说的胡子早就走了。
“你们都吃啥啊?”
“小伙子,花子能吃啥?入冬前偷的抢的,讨来的,能存多少存多少。找了这么个避风避雪的地方,能熬就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