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特娜安,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使用那柄剑。我知道虽然那柄剑只有一半,但是它应该能够杀死大部分东西了。”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尤里希娜将那柄只有一半剑刃的剑交给了龙特娜安,并且准许她使用这柄危险的武器。不过龙特娜安她并不喜欢那柄剑,原因她也从来没有告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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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我就算被这些恶心的东西咬死都不会依靠那柄剑的。”龙特娜安在小声嘀咕的同时摘下挂在腰间的头盔罩在了头上,当头盔与盔甲扣合发出一声金属摩擦时才会产生的特殊声音后,她的眼神终于严肃了起来:“我绝不屈服于任何苦难,绝不会!”
“赫格斯,解放力量,给我碾碎这群本该回归尘土的尸体!”不知不觉露出了兴奋笑容的龙特娜安在掀开盖在赫格斯身上那件深蓝色还带有螺旋状花纹的斗篷的同时厉声命令道。
“咔咔咔······”听从龙特娜安的命令的赫格斯将自己的颈骨弯曲了下来,与此同时他颈骨以下的骨骼开始发生十分明显的变化,也许用融化重构来形容也没有问题。而最后那原本轻盈精巧的鸟类骨骼变化了粗狂沉重的兽类骨架。如果有人看见这样一幕应该会感到惊奇,因为这样奇异的构造看来居然没有任何违和之处,反而有了一种怪异的美感。
“咔嚓!”赫格斯在变换了形态之后开始兴奋地用利爪蹬踢泥土,站在一旁的龙特娜安熟练地伸手折断他的一根肋骨,然后这根并不粗大并且泛着古老光泽的肋骨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柄阔剑。在骨质阔剑变幻完成后,龙特娜安便双脚分立并用双手握住有些粗糙的剑柄,随后她无视了那些朝她扑来的尸体闭上眼睛深呼吸。
当龙特娜安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凌厉甚至是残暴起来,仿佛被激怒的狮子。与此同时赫格斯忽然开始向着人群发起了冲锋,大片人体被他轻易撞飞,重物砸下的声音中还可以清晰听见骨头折断的声响。不过那些被撞倒的尸体很快就再次爬了起来,然后他们继续朝龙特娜安呻吟着走了过去。
“嚓!”龙特娜安抬起左脚向前重重踏了一步之后她抡起了手中的阔剑,特殊材质的剑刃很轻易地将她面前的数人拦腰斩断,内脏尤其是肠子和近黑的血液呈弧形飞溅出去,也有少数血液落在她身上的盔甲上,不过这些血迹瞬间就消失了。
“成为圣者,就要有将所有人踏在脚下的决心。”龙特娜安在挥剑的同时默默地背诵着《旧世书》上的内容,在另一边在尸群里狂奔以身体撞飞尸体的赫格斯用指甲锋利如刀锋的四肢抠住干燥粗糙的地面,硬生生让自己狂奔的身体在尸体最密集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他猛地抬起前肢蹬踢地面。于是锋利的骨质长刺以他为中心,呈圆形从土地下向着天空刺出,而这些骨刺在拔地而起的同时也贯穿了无数的人体,黏稠的鲜血顺着骨刺渗入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十分糟糕的味道——这一幕像极了当年的血之战时血族战败后被人类钉在枪簇上准备接受阳光灼烤的场景。
“第一节,我等是被神所宠爱的。”
“我记得你说过,龙特娜安并不适合战斗的吧?那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随着时间推移天色在逐渐黯淡,原本可以看见泥土的地面逐渐被干枯的荒草覆盖,浮满鱼尸的河流从这片泛着死意的草原间缓缓流过,大团的苍蝇在腐烂露出肌体内脏的牛羊尸体上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嗡鸣。梅西尔为了防止踩到不妙的东西而点亮了手中的提灯,然后借着幽绿的灯光她看向前方与自己和尤里希娜只有一河之隔的巨大而古老的城堡建筑。
“让她背书啊,你难道没听过‘知识改变命运’么?”尤里希娜说到这里的时候歪头笑了笑,其实她很清楚龙特娜安并不适合战斗,但是那个孩子也不可能一辈子处于自己的保护之下,总有一天她也会开始自己的旅程,所以这是自己目前找到的最适合那孩子的办法。
“狂战病时只有小孩子身上才会出现的一种特殊的病症,不具有传染性,但是患病者某一天会忽然性情大变,并开始容易焦虑烦躁甚至担忧任何人都会伤害他们,最后患者会为了保护自己而破坏周围的人或物。如果患者发现无法通过破坏保护自己的话,就会选择伤害自己来躲避威胁。通过对患病者的长时间观察发现,患有狂战病的人的身体会比正常人坚硬和灵活数倍,这是他们不会轻易受伤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就是他们的反应速度也会随着病情的严重而提高,在面对有威胁性的攻击时,他们几乎是能瞬间感觉到并作出规避反应。在一些地区这种病被称作‘恶魔附身’,一旦有孩子患上这种病,他们就会立刻被当作恶魔处理。”梅西尔不知为何很轻易地将尤里希娜的日记的某一页背了出来,而尤里希娜则忽然涨红了脸然后扑过去捂住了梅西尔的嘴巴:“嘘!!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对狂战病有一些了解的!还有你为什么要偷看我写的日记啊!”
“你忘了我们的包是连通的吗?为了方便双方能够及时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而且你这是在做一件很正确的事啊,为什么要脸红呢?”因为尤里希娜的举动而捂嘴笑了起来的梅西尔看上去似乎没有刚刚那样紧张和忧虑了,但是在她的眼睛深处依旧闪动着某种光芒。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一种紧张的状态,就连呼吸都变得比平时急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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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研究这些不是很奇怪嘛,而且我觉得你也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进行研究的。毕竟这个病实在是太少见了,将近一万人里面才有一两个······”虽然尤里希娜将梅西尔各种微小的表现看在眼中但是却并没有开口询问原因,她只是伸出手摸了摸梅西尔的脸然后朝着城堡的城墙抬起自己的右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我们就要准备过去了哟?先用我的藤蔓伸到对面,然后再让我们两个人荡过去。”
“尤里希娜,我会把一切解决好的,因为这个是我的责任。”梅西尔看着从尤里希娜灰紫色带有繁复蕾丝边,表面上缀满紫丁香图案的袖口中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出的砂红色藤蔓插入对面城墙的缝隙,然后她在双脚离开地面的同时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为此而死了。”
“真是烦死了!半天都没完没了的,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家伙到底是老鼠还是蟑螂啊?有种跟我一对一的打一架啊!”在对那些尸体的削砍中盔甲逐渐被染成可怖的黑色,耐心也被逐渐消磨的龙特娜安开始骂咧起来。背书这种事情对狂战病的抑制效果本来也就持续一段时间,这点无论是她还是尤里希娜都非常清楚,但是龙特娜安现在却不得不面临一场并不适合自己的持久战。
“切,已经换了很多剑了吧?”龙特娜安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由于使用不当而出现崩口的剑后头盔下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虽然很久以前梅西尔有对她进行剑术的指导,但是她的剑法其实基本上还是通过观摩和看书自学的,所以就算她尽量小心翼翼地使用武器,但最后还是无可避免的会损害它们。于是她干脆将这柄剑用力投掷出去使其贯穿数个人体,然后再抬手折下从自己头顶越过的赫格斯的肋骨:“若是有这机会能使我们达成一致,结成联盟,我们这友谊将会持续到世界的终焉之时。但若是会有背叛,这片草原就会成为战场,战火将会让每个人都陷入绝望之中。”
“当!!!”高大但身体构架扭曲的身影高举挥下的巨大战斧重重砸在龙特娜安交叉举过头顶的长矛上,力道之大导致她的双脚都踏碎地面陷入了碎裂的土块之中,而就在这个异常高大甚至还穿着生锈盔甲的尸体袭击龙特娜安的时候,其他尸体也依旧毫不懈怠的朝她和背后的房屋蜂拥而去。遵从着优先保护主人的本能的赫格斯跃起趴在巨人的肩膀上,然后用自己的爪子和鸟喙在其身上撕扯意图阻止其再一次抬起斧头。
“赫格斯,别管我,给我去把里芬柯克叫出来就好······”承受着巨大力量又不能松懈,导致全身上下的筋骨都在劈啪作响的龙特娜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话挤了出来,其实她知道只要有里芬柯克的话,这些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麻烦,但是她想要向老师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够战斗,她不会被狂战病打倒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别过来啊,我不想伤害你!”蜷缩在一团乱的房间角落的龙特娜安在面前年龄似乎只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少女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发出了沙哑的吼叫,之后她以不可思议的力量举起已经被自己摔断了腿的沉重木椅朝人砸了过去,“拜托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之前我就把人打伤了!”
“尤里希娜,小心!”落后友人一步的红发少女在发出警告的同时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提箱的锁扣,于是从里面飞出的透明丝线瞬间将木椅切割成了数段,然后擦着两人的身体飞过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提裙跨过了地上堆积的杂物,蜜棕色长发间悬挂着各式提灯的少女在像野兽一样凶狠龇着牙的龙特娜安面前距离有半米左右的位置上半跪下来,然后直视着那双布满血丝的蓝眼睛柔声说道:“不要怕,我是来帮你的。你先稍微冷静一下怎么样?”
“不要过来······不要靠过来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想伤害你!”龙特娜安在瞪大因为长时间都处于紧张状态无法安心休息而出现了乌黑眼圈的眼睛的同时握紧拳头起身冲向了面前的少女,而微笑着的少女却更快一步地伸出了手紧抱住了她瘦弱的身体。于是本就无法安定下来的龙特娜安开始更加暴躁地在对方怀里发出巨大的吼叫声,并用力踢打对方并不强壮的身体:“我被恶魔附身了,这样的话大家都会被我伤害的!让我去死吧!”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但是呢,我敢肯定你并没有被恶魔附身!而且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不应该说这样的丧气话!”紧紧抱住龙特娜安,无论她如何踢打和抓挠自己也不松手的少女说话的语气依旧未变,同时她还将脸埋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很痛苦吗?很害怕吗?对不起呢,如果我早一点儿发现的话你就不会听见那番话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还有机会,因为只要是疾病,我就一定能够找到医治这种疾病的方法。”
好温柔啊,就像妈妈一样,但是我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不一样的发色,不一样的瞳色,无法从双亲的脸上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地方,而在开始无端的殴打他人的时候,龙特娜安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那就是她并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好可怕,我想回家······我的家在哪里啊?”听着少女的话逐渐冷静下来的龙特娜安眼中涌出泪水,之后她开始在少女的怀中放声大哭,“我不想伤害别人,我也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啊!”
“我来救你吧,不对,就由我来让你自己学会如何成为一个能克制自己,然后独立生活的人吧,你的问题都有我来教你解决的办法······”少女说到这里的时候将龙特娜安抱得更紧了,此时她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极似母亲那般温柔慈祥的表情。她一边抚摸着这个孩子的头,一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安慰的话,就像是母亲安慰自己因为害怕黑暗而哭泣的孩子一样。
“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我叫尤里希娜。龙特娜安,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