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轻声道了声谢,将手里已经见底的瓷瓶放到身边接过了路明非递来的茶壶和茶杯,在他的身边已经摆满了这种用来盛放清酒的小瓷瓶。
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泛起一阵白光,像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光点组成的绸带一般从海面上迅速掠过,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燕鳐鱼,飞鱼的一种。”
源稚女开口道,
“这个季节正是它们从赤道回来繁殖的季节。”
“我知道,我看过一些纪录片,知道这种鱼类。”
路明非点点头。
“它们能短暂地跃出海面滑翔数米远。”
源稚女继续说道,
“不觉得它们和我很像吗?都妄图从海水里脱身,于是奋力摆动身体跃出海面,但仅仅只是享受片刻离开海水的自由,又再度落入漆黑的海里,成为猎食者嘴里可口的食物。”
“或许,它们在跃出海面的那一刻是开心的,”
源稚女继续说着,
“为了自己成功摆脱了猎食者而开心,就算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的时间,但我想它们应该是开心的,有人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在它们跃出海面的那几秒里,它们或许忘记了自己是一条鱼,而是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等到再次落入水中,它们或许又忘记了刚刚那几秒的自由,再次为了成为一只鸟儿而奋力游动,一直到下一次跃出海面,就这么周而复始。”
“我就是那条傻乎乎的鱼啊,”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总想着摆脱海水,妄图离开海洋前往天空,但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落入海里,周而复始。”
“真是奇怪,”
路明非开口说道,引来了源稚女不解地视线,
“你们兄弟两个一个把自己当成象龟,一个又把自己比作鱼,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很奇怪,”
源稚女笑着点点头,但从他眼里的神情来看,他此刻的是悲伤的,
“这种生活或许路君一辈子都不会体验过吧?所以,你觉得奇怪是很正常的。”
“体验不体验的我不知道,”
路明非摇着头,
“但我知道,鱼天生就该生活在水里,那里是它的家而不是妄图逃离的深渊,一味的逃离最终只能把一条鱼变成鱼不鱼鸟不鸟的怪物。”
源稚女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着路明非的脸一言不发。
“振作起来吧,飞鱼兄,”
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应该思考的是如何杀死那些对你有威胁的猎食者成为深海的霸主而不是去思考该如何从一只鱼变成一只鸟。”
说完,他大手一挥,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们口中所谓的神究竟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