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开玩笑着说:“那你可以一直住在这,然后每天坐着轮船再去巴黎进行魁地奇训练。”
让阿比盖尔有些意外的是,罗莎琳认真思考了一会,回复道:“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已经不需要进行魁地奇训练了嘛……”
阿比盖尔一愣,她手里的冰淇淋勺子差点掉到了地上:“什么意思?是有人逼迫你吗?还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意思就是,现在的我是伦敦对角巷最美的风景线,赞颂吧,英国佬,美神降临这里了。”罗莎琳笑眯眯地说,看起来根本不在意自己主动放弃梦想的现实,“淡定些艾比,没人逼迫我,是我主动放弃了。”
阿比盖尔想要再说些什么,怎么可能?罗莎琳·格林格拉斯生来属于天空,她在过去半年已经渐渐成为法国魁地奇赛场上一道靓丽特殊的风景线。是魁地奇赛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是一个极具天赋的选手,她怎么可能会主动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
她敏锐地注意到罗莎琳的眼神那一瞬间的落寞,看起来格外惆怅,阿比盖尔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紧接着,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阿比盖尔的脑海,无形但有迹可循的真相预兆就在面前,命运狰狞着张开它的大嘴露出恶意的笑容。阿比盖尔迟疑地开口问道:“罗莎,你的血咒,是不是发作了?”
罗莎琳挤出一个微笑:“猜对了哦。没办法嘛,世事无常,唉。”女人拿着勺子搅拌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不在乎地将视线投向路边的饰品店。
阿比盖尔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伸手,将刚刚无意中掉在地上的勺子捡起来,闷声闷气地问:“是八月份,你给我寄信的时候吗?”
“差不多,一开始,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整个人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自杀。但是很快,我觉得需要告诉你和维戈。”罗莎琳笑了笑,她放下勺子,两只手搅在一起,“不过嘛,我又想了想,直接告诉你们,说不定接下来病房里面就要多两盆不会说话的植物了。”
所以我就写信给你和维戈,说我九月份要来英国看看你们两个。维戈那臭小子不给我回信,美国那边还是太远了,我也不想去,所以就先来见艾比你了。”
阿比盖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我应该早点察觉到的。”
“早点察觉到有什么用?艾比,你又不可能通过一封信就推理出整个真相,你又不是亚森·罗宾,也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罗莎琳平静地说,她早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实际上,我这么晚发病已经是个奇迹。艾比,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
她伸出手,向阿比盖尔展示着自己的手臂,和过去比,她的胳膊瘦了不少。过去的一个月,罗莎琳的家族已经带着她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的方案,试图将血咒带来的危害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阿比盖尔看着那只熟悉的手臂,它曾经是那样的洁白、线条优雅,现在仿佛皮和骨头中的血肉已经被削去了一半。她颤抖地抚上去,轻轻问道:“药水一定很苦,也很无聊。”
在罗莎琳看不到的地方,阿比盖尔的左手紧握成拳,指甲扣进血肉,此刻的她恨极了自己的渺小无力。
瞧啊,你早早说过要帮助对方的,但是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根本什么都没做,也根本没给她提供帮助,你只能看着罗莎琳被自己的血咒折磨。
阿比盖尔,你可真是个废物。
“还好,但是病房是真的无聊!艾比你肯定想象不到!”罗莎琳抱怨道,“等你以后住进病房就明白了,唉,护士每天都要检查你的身体,然后还要吃各种奇奇怪怪的营养餐……也不准我到处走,还不准我情绪太过激烈!”
都怪她,没能及时找到克制血咒的方法。阿比盖尔叹了口气,想到不能表现的太过忧愁影响罗莎琳,挤出一个笑脸:“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维戈?”
“不清楚,其实我觉得他也早知道了。”罗莎琳托腮说,“毕竟我住院这件事,对于亲近我们家的人也不算秘密。维戈的公司这段时间一直在和罗齐尔家族进行合作,文达表姐之前来病房看望过我一次。”
所以自己竟然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作为一个普通巫师,自己的信息渠道还是太少了。纯血家族早在过去几百年完成彼此间的深度交流和绑定,上流阶层早有自己的一套交流和生活方式,他们的信息也只有圈内人才会及时接触到。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阿比盖尔问。
罗莎琳轻松道:“嗯哼,我觉得好了不少,你看,我都能来伦敦见你了。”
阿比盖尔笑了笑:“那就好。”
“可不是嘛,区区血咒而已,我又不会当场死在你面前。”罗莎琳又点了一份冰淇淋,之前那份已经不能吃了,女人挖着香草味的冰淇淋乐呵呵地说道。
罗莎琳用饱含着满足、快乐的眼神看向阿比盖尔。
朋友啊,多笑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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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床边的钟表指针早已指到数字“4”。
阿比盖尔盯着天花板发呆,她尝试着让自己入梦,但失败了。
她的嘴唇翕动着,最终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