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自己的手臂。
好似是想要抱一抱路明鹤那明显瘦了的身体,给予对方一点力量,盼着他从阴霾之下走出来。
然后快点好起来。
然而那指尖尚且还没有触碰到路明鹤,梦境又开始以一种不连贯的状态开始跳跃。
画面从眼前掠过。
他看见路明鹤沉默地服用医生开的特殊药剂,并且保持一周三次的频率进入心理疏导室。
然而。
效果却是并不明显。
他始终不肯放过自己,始终因为路驰欢的去世而反复怪罪着自己,总是忍不住想着如果那天他再仔细一点、没有离开那间房间的话,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小主,
一直到——
他无意之间在图书馆的一本破旧的笔记里发现了母石的存在。
而知晓母石可以给予旁人力量、实现对方的愿望以后,他整个人才是重新振作了起来。
病情也开始慢慢好转。
手臂上的伤疤也通过正规医院的激光手术而人为祛除了,那块皮肤再度变得平整光滑。
好似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般。
这之后。
他简单地准备好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便是为了寻找传说之中母石而离开了家,开始在茫茫宇宙中流浪,这期间也摔过跤吃过苦。
但从始至终……
那双眼睛都格外的坚定执拗,好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般。
梦境渐渐消失不见。
路驰欢又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顾不得去查看世界意识是否还在萤玉里,这会儿只觉得鼻酸得厉害,心口也堵得难受。
他仅仅只是轻眨了下眼睛,眼泪已然是不受控制地顺着腮边滴落了下来,那泪水滚烫。
落在路明鹤的手背上以后。
对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下一刻竟是从噩梦之中挣扎了出来,然后略显慌乱地看向路驰欢所在的位置,似乎生怕他消失般。
看着路驰欢红着眼睛无声地流眼泪,他迅速坐起了身。
那面上的稳重以及从容已然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以及小心翼翼,他无意识地抓住路驰欢手腕的手指,声音听起来就好似是一根紧绷的琴弦般,“欢欢。”
“是有谁欺负了你么。”
“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
路明鹤在面对路驰欢的眼泪时依旧会手足无措。
他似乎依旧把路驰欢当做是小孩子,所以这会儿依旧是摆出哥哥的架势来,放轻了声音小心地哄着,试图让路驰欢重新高兴起来。
路驰欢吸了吸鼻子。
他用力地伸出手抱住了路明鹤,将那温热的眼泪全部蹭到了对方的肩膀上,组织了下语言以后才是哽咽地小声说道,“没、没有……”
“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梦见哥你因为生病而住到了医院,整个人都很痛苦…你、你以后不要再生病了好不好。”
“我只想你好好的。”
他一想到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一切,就觉得心痛到难以呼吸。
路明鹤这些年……
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而路明鹤并不知道路驰欢看见了自己的噩梦,他抬起手轻捋了下路驰欢细软乌黑的发丝,然后颇有几分忍俊不禁地开口说道:
“好。”
“以后都不生病。”
这话回答得实在是斩钉截铁,以至于路驰欢歪着头张了张唇,然后颇有几分怀疑地看向路明鹤,似乎是担心这话是随口敷衍他的。
路明鹤只得是无奈地用小指轻轻勾住了路驰欢的小指。
然后拉了个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说谎的话谁就是小狗。”
“这样的话。”
“欢欢你总能相信了吧。”
路驰欢抬手揉了揉自己红通通的眼睛,他放开路明鹤以后又是坐直了身体,然后哼哼唧唧地小声说道,“这样还差不多。”
路明鹤用湿纸巾将路驰欢脸上未干的泪痕擦了擦。
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又稳重,好似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流露出失态的表情来,“好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还是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吧,等到天亮以后我们就要继续去寻找虫族的巢穴,到时候想停下来休息的话、估计还要配合其他人的步调。”
“所以不如现在就养足精神。”
路驰欢张了张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