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连知道消息晚了几个时辰。
晚间处理折子才晓得玉郎已启程。
他直接跪在殿中请求皇上许他做为战地大夫随军。
此事他提前同玉郎商量过。
玉郎不允,说打仗多是外伤,有军医即可。
带着他个书生不方便。
此时,青连指着凤药道,“若是女人都能入伍,就更别说书生。”
他们现今是急行军,天气也暖,很多时候连营帐也没有,多是天为被地为床。
凤药一句牢骚也没有。
她在队伍中时沉默寡言,赶路时戴着面巾,睡下时面巾也不摘掉,吃饭时她也不扎堆。
没人认出她其实是女子。
最不方便是如厕,由玉郎跟着她,把方形大盾扎入地上做为遮挡。
她尽量少饮水,减少次数。
有一次,凤药完事,玉郎站得远,她自己拨起那大半人高的盾牌,发现那块笨重的大方铁片,很厚,重到以她的臂力刚寻举得离地,却不能持久。
玉郎走过来,将盾牌拿起,低头看着她,“说实话,这一路我都在后悔,不该让你跟来。”
凤药轻松回答,“又没得选,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问玉郎,“我只浅读过几本兵书,想请教大人,这么重的盾,打起仗来又跑不快,又举不动,并不好用啊。”
玉郎与她并肩,侧头瞧她一眼,语气温柔,“这就不是让拿着跑的,傻子。”
那个“傻子”喊得缱绻无比,喊得凤药心都融化了。
她头也不回跑向自己的马儿,轻盈跃起,一扬鞭轻抽在马儿身上,疾冲出去。
玉郎紧随其后,哗哗的马蹄声,像一阵急促而富有节奏的音乐。
跑了不多远,凤药眼前一片铺天盖地的黄色向她席卷而来。
那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油菜花田。
摇曳着身姿,那黄的花朵开到看不见的尽头。
金黄色在太阳下闪着光,一条小路在其间蜿蜒,一群身着黑衣的骑兵像误闯天堂的来者。
凤药被这美景惊住了,她不由放慢马儿速度,极目远眺,全是花朵,香气扑鼻。
小路狭窄到花枝摇晃时会碰到腿和马儿身上。
玉郎为和凤药并肩,纵马过来,竟踩入花丛中。
他也被这美景所震撼,不由拉起凤药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骄阳当空,空气散发着甜香,蝴蝶蜜蜂飞舞。
盎然的生机,让人抛却前方将要来到的死亡威胁。
她用力回握他一下,抽出手冲玉郎一笑,双腿用力一夹,纵着马在花田中狂奔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旷世美景迷住。
大家欢呼着,奔腾着,欢笑着,在命运的轮转中毫无畏惧地撒起花儿来。
一路向南,天气开始变幻莫测,也越来越热。
为着不引人注意,他们昼伏夜出,几乎没有入住过旅店。
总在郊外轧营,凤药感觉自己已经发酵。
这夜十分炎热,郊外虫子也多。
帐篷又小又厚,睡在里面十分闷热。
大多数士兵受不了热,将自己包起来,选择露天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