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都没做声,她从怀中拿出那本被包得仔细的账册交给玉郎。
水发出细小气泡碎裂的声音,玉郎方缓缓说道,“有些人……饭都吃不上,哪里顾得上有没有盐。”
“可日子总有好起来的那天,总有吃得饱的那天,人不会总吃树皮草根,总嚼观音土。”
凤药低头沏茶,“我吃过土,却没想过自己会一直吃那些东西。人总得抱着希望活。”
玉郎接过她递来的茶,拿在手中,他低着头,高大的身影半明半暗,凤药总觉得他周身笼罩了一层哀伤。
“若你身处绝境呢?以为自己明天就会死去。可还会想着盐不盐的事?”
他一仰头将茶饮下,一同饮下的还有他下的某种决心。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外面突然传过许多杂乱的脚步声,本来很暗的书房也被外面突然出现的火把照亮。
一个身着甲胄的卫兵跑进来,单腿跪下,“爷,半里外有很多骑兵向我们这里来,哨兵没发信号。”
玉郎一下站起身,冷静地对凤药说,“你先离开这里,别从主路走。快点,明天我会让青连与你联系。”
“不必担心我。”
凤药想问什么,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黑马边上,将自己黑色大氅脱下为她披好,双后放她腰间不由分说用力一举,将她举起,口中道,“上马。”
凤药只觉一双大手坚定而有力,温度透过衣衫传到身上,带着无限力量。
不管有什么样的危险,只要玉郎在身边,她从来没怕过。
玉郎看出她不想离开,低声说,“你走了我才不会分心。”
凤药知他担心自己,腾起一股小小欢喜,点头拉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马儿风一般跃出去,踏风而行。
她信他,信他处理得了任何乱子,她只肖等着明天青连送信过来。
斗篷被风吹得鼓鼓的,像要兜着她起飞,上面仍是带着一股子木头气味,像下过雨的松树林。
那是他的气味儿。他是不是总披着这斗篷坐在斗室中,于烛火中翻着那些书,是不是披着这斗篷画的那幅她的肖像?
可他又总是待她冷冷的,似乎并不想她离他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