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桓被一道帘子隔开,在外头急得团团转。
他晓得自己子女缘薄,这一生可能只得这一个孩子,不知能做些什么,只叫来管家,叫他赶紧着人都出去找奶娘。
多少钱都可以,天亮时务必找到乳汁丰富的乳娘。
本来距生育还有月余,已挑了几个人选,并没定下。
管家不管时间,只管派出人去,将这几个乳娘都找来等着。
屋里胭脂已经咬烂了毛巾,终于得了婆子一句话,“用力吧娘子,疼劲来时就用力。”
孩子不足月,个头不大,天大亮时,孩子终于被娩下。
他活着,发出细细的啼哭,还不如一只小鸡仔叫的响亮。
然而,他终是活着的。
胭脂眼泪肆意流淌,身下的床褥被血浸透了。
“娘子别急,还需时间娩出胞衣才算完事。”
她失了力,胞衣一直落不下来。
婆子急了,大夫又开出帮助收缩的药,叫丫头快些煎浓。
胭脂连眼皮都撑不起来,昏昏欲睡。
“不能睡,娘子挺住呀。”
身下的血汩汩流淌,她好累,好想睡……
身上突然一阵剧痛,产婆用力拧了她的手臂内侧嫩肉。
“拿参汤给夫人!她没力气了。”婆子知道凶险连忙呼喊。
一碗参汤给胭脂灌下去,终于又有了些精神。
又挣扎喝了碗极苦的药,肚子开始剧痛起来,胞衣却仍不出来。
婆子不得已,出来请示,“老爷,需要老婆子为夫人按压腹部方可娩出胞衣。”
“只要能救命,你就大胆做。”
“是。”
她进去,向另外两个接生嬷嬷点点头。
两个老妇人按住胭脂手臂。
那婆子站在胭脂头部位置,身体冲着肚皮方向,下了狠劲,向下按压腹部。
胭脂正想睡去,忽而一股力量将她的身子活活撕成两半。
巨大的疼痛让她瞪眼张大嘴巴,却喊叫不出来。
气息像掐断了似的。
喉头只是“咕咕”有声,却卡在那里,那一声尖叫生生疼得憋在胸口。
直渡过一口长气——
一声几乎可以击穿墙壁的狂叫,长得似乎永远不会断气,听得整个院子的人身上一紧。
睡着的慕然瞪开双眼。
躺在床上的坐起身子。
站在地上的,竖起耳朵。
站在外头的紫桓头皮一紧,手一松,滚开的一盏茶掉在脚面上犹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