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件事时,心中只是小小起了个涟漪,很快就忘了。
一个人死去,在她理解中只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可此时,死亡在她脑海中具体了起来。
一个活生生的、粉嫩的、散发着奶香的婴儿,这就是命啊。
抱在手里暖洋洋的,沉甸甸的。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冲开自己冰封多年的胸怀,喷薄而出。
不由把那孩子紧紧抱在胸前。
眼眶酸涩不已,对小前她第一次生出深深的歉意。
她将目光从婴儿身上转向胭脂,“要、要送过去?”
杏子结结巴巴问,身上的冷静从容消失殆尽,眼里有惊惧之意。
胭脂也觉稀罕,明明三催四求地跟了来,怎么这会儿怂起来了?
何况认得杏子这么多年,她不惧分离,不惧生人,不惧刁难。
整个的“浑不吝”。
要不是凤药收留她,教养她,不定成了什么坏种呢。
胭脂一直不大喜欢杏子,总觉得她“邪气”。
这却是她头一次感觉杏子像个正常人。
她冲杏子使个眼色,“送进去吧。”
这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对杏子来说,走得艰难。
每一步,她故意慢悠悠,磨蹭着只求自己能想出个主意,救出这一条奶香的小命。
眼泪在她背过身去时,控制不住流出来,幸而有黑夜的掩饰,没人看见。
一步、一步,天哪,谁来救救这个孩子。她心中狂呼着。
沉重的内疚压着她,热泪无声倾泻,她一生加起来也没流过这么多眼泪。
小前是不是也这么被他们害死的?
那个长相普通的半大孩子,她甚至想不起那孩子的模样。
已经走到门口,郑屠夫开了门,却惊见抱孩子的小厮哭得像条傻狗。
他伸过手,去接孩子,顺便说,“兄弟你克制一下吧。习惯就好了。”
杏子死死抱住孩子不给他。
“快松手,你想死啊。”郑屠压低声音骂。
杏子无助地看向四周,胭脂正凝视着她。
那中年女人在向胭脂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