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心里只有蓬勃的精力、野心,想探索外面的世界,感觉再危险的地方,他也能凭借自己的智慧闯过去。
等出来才知道,自己在自以为是,天外有天,他的青涩实在太明显。
变化最大的是内心,他现在满腹的愁苦与怨恨,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他的兄弟们都在宫中过着平淡舒适的日子,他却在外面劳苦奔波,牢骚满腹。
他把思路扯回当下所做之事上。
如果想关停这间收容所太简单了,杀了这几个人也相当容易。
甚至剿灭北宅拿了那边所有人也并非难事。
但后续问题就大了。
背后牵扯深广,大约这些人关入牢中,还没审就会先暴毙,亦或是跟本抓不到活的。
除去这些人,若无实证,后头那些隐藏的“贵人”如何落网?
连陈紫桓都有可能推说自己不知道院里进行的交易,是他们自己在做这些事。
他只管把钱给到衙门,内里所有事他都不经手,偶尔他会来看望辛苦劳作的看护们,给婴儿加些奶钱。
至于他们怎么会卖婴,他不知道。
那些婴儿的尸骨又会埋在哪里?找到尸骨也是证据的一环。
他连小前都找不到。
要是找到婴骨,再找到记录那些“用药”的贵人的册子,便能敲死这桩开国大案。
到时当今皇上定然龙颜大怒。
今后即使父皇不喜欢他,但也不敢小看他吧。
可这样做,需要时间,眼见收容处不只收女婴,开始接纳大些的孩子。
若只以人入药是不需要这么大的孩子的,这里定然又开始搞行更多污秽之事。
这日来了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
这孩子大约脑子有点问题,憨憨的,是个爱笑的孩子。
穿得破烂却干净,不知是谁家的心头肉。
走丢在街上,被人牙子领了,先来这里叫二娘过目,看得上便能比人市多卖不少。
这孩子卖了五两。
他生得模样叫李仁心惊胆寒——
他漂亮得像个小姑娘,一双眼睛黑而圆,长长的睫毛忽闪得人心头一片软绵绵,那眼神干净清澈,目光像春天酥柔的风。
“买这么大的孩子做什么?吃得又多,又不听话。”李仁不耐烦地对二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