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一些事,那是父亲第一次说出他的心里话。”
那次,师无渡和阿丛听了师风迎的话先回师府,但中途阿丛将账纸送回去的时候,偶然在树后听到了师风迎和其他工人的对话。
那时候,因为阿丛帮着矿工们一起算完了积了很久的矿账,故而大家都围在师风迎身边夸奖阿丛思维敏捷,神机妙算,是个天生从商做生意的料子。
阿丛听到大家都在夸奖他,自然很是骄傲高兴。
“但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算账算的好而已,以后当个账房去管管账正合适。’
阿丛苦笑一声,
“算数是我最引以为傲可以高你一头的事了,”
“可在他眼里我也不过是个以后只配算账的料子,连一句夸奖都没有,”
“他根本没打算让我接管矿场,只把我当成你的账房先生培养。”
“这让我如何能不气?”
阿丛偏执的看着师无渡,一字一句道:
“师无渡,我这一生都活在你们两兄弟的阴影下,”
“你才是地地道道的富家公子,你这辈子最大的挫折无非是算数失利给了我机会让我用我的一生来弥补你的不足。那我呢?”
“我从小是在被人忽视的环境里长大的,是在受别人的白眼里长大的,”
“老天已经欠我很多了!”
“现在还要因为我是个庶子,就要把我想争取到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夺走,”
“我还讲什么公平不公平道义不道义?”
“既然他不把我当儿子,”
“我也没必要把他当父亲。”
“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要得到,得不到的我就要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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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无渡听着这一切,再难说出一句话,只是有些悲悯的注视着他,阿丛看着他难以言喻的模样,冷笑道:
“怎么这么看着我,觉得心寒吗?”
师无渡将头低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良久才淡淡道: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阿丛终究是在动容之前背过身不去看他,
“不是了,”
“在我被我娘从你们之中拉出来的时候,”
“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肯伸手救赎我的时候,”
“在你们漠然看着我被拖入深渊的时候,”
“我们就不是了。”
许是阿丛觉得说的太多,浪费了很多时间,便不再多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工人们动手,
师无渡直直看着他的背影,抿唇若有所思。
“哦对了,”
阿丛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侧头看过来,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那年你在山中遇到的那群狼,”
“是我引过去的。”
师无渡骤然抬眼看他,
“本来我是要替你引走的,”
“可回来时,”
“我便改主意了。”
师无渡怔在原地,看着阿丛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周围的矿工渐渐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人手里拿着镐头,逼近师无渡,
“公子,得罪了。”
师无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抄起地上的矿石就砸了过去。
一群人蜂拥上前,打算就此在这里解决师无渡,
师无渡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左躲右闪捡着地上的石头乱砸一通。
而师无渡本也就是个难对付的,十岁时就能单凭自己一个人拿刀屠狼,这种场面他一时也不惧凛色。
而就在师无渡渐渐不敌落入下风的时候,一群呜呜呀呀的声音从山下传了上来,为首出现的就是头顶黑锅,腰戴铁桶,拿着菜刀全副武装的宋子安。
这群小孩几乎是把家里能打架的东西都戴了出来,乌央一片就冲了过来,矿工们被冲散,看着虽然都是一群十几岁大的孩子们,数量是工人们的几倍还多。
师无渡也搞不清这是个什么情况,稀里糊涂的就混在人群中挨打,谁也认不出是谁,被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挨在身上。
宋子安伸手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扶了扶头上的黑锅,对他道:
“渡哥,你们家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长生不放心你,就给我们报了信儿让帮衬着点你,小六说看见你上了矿山没下来,担心你出啥事,就找了人来帮忙。”
师无渡挑挑眉,一边揉着头上被砸出来的肿起来的大包,一边拍拍他的肩,
“来的也算及时,”
“下次锅就不用带了。”
宋子安:“...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