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蕙觉得有些吃不住,却见嬿婉柔柔一笑,目光却陡然锋利:“本宫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是本宫?”
青蕙还没回答,嬿婉就先一抬手,轻笑道:“妹妹不必着急回答,本宫想听的唯有实话。”
刚刚她提起的职务就是试探。
旗人从军者众,想入军并不困难。而典史、吏目都是未入流的小吏,如果乌拉那拉姐弟这样求一个职务而不挑拣官位高低,那宫中许多人能为青蕙办到。
哪怕她不直接求皇帝,宫妃哪一个的家里人做不到?就是青蕙自己将来在宫中站稳脚跟了,也能为讷礼打点周全。
由此可见,这对姐弟虽然的确被嫡母和嫡姐拿捏,但青蕙已经破局。今日只怕是刻意在自己面前夸大了为难之处,但她又为何要这样巧立名目地投靠自己呢?
青蕙哑口,半晌后才抬头,似是剥去一层伪装,露出点颓然的疲态来道:“娘娘蕙质兰心,嫔妾什么都瞒不过您。”
“嫔妾是想带着弟弟投靠与您,嫔妾盼着自己将来可以安享晚年,盼着弟弟家宅和顺,平安终老。”
嬿婉心头一动,重复道:“为什么是本宫?”
青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地喃喃道:“因为笑到最后的会是永寿宫。”
她仰首,破釜沉舟般放大了音量道:“嫔妾求的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今朝明朝。嫔妾的眼光不是放在后宫,嫔妾看的是乾东五所。”
穿耳之辱,娴嫔已经得罪死了金玉妍所出的阿哥。
四阿哥与八阿哥如今年幼,但总有长成的那一日,即便过继出去了那也是板上钉钉的王爷,又岂是一个乌拉那拉家能得罪起的?
想起前世启祥宫与永寿宫的几位龙子凤孙长成后,对乌拉那拉家连续不断地打压折磨,青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只有成为令贵妃眼前的红人,她才能制衡住两个阿哥,才能给自己和弟弟挣出一份平安。
嬿婉闻言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她的永琰的确值得被押注,只是如今青蕙的话么——她依旧在避重就轻,没有说出嬿婉真正想听的东西。
嬿婉目光如炬,灼灼地盯着青蕙道:“青贵人,你进宫后就瞧中了本宫,可本宫也留意到了你。”
青蕙愕然。
嬿婉站起身,掀开了自己的底牌之一,笑得意味深长:“青贵人,本宫听闻你上个月初四中了梦魇,哭着喊着要仪郡王饶命,一会儿又要十五阿哥与和恪公主饶命。”
她不知道仪郡王是谁,但和恪是璟妘的封号,十五阿哥是她的永琰。
这个消息夹在延禧宫送来的众多线报中,送到了嬿婉的案头。眼线都以为那不过是青蕙格格梦魇时说的胡话,旁的不说,宫里哪来的十五阿哥?
但因为她提及了和恪公主,又在梦魇后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地稳重沉郁起来了,很是奇怪,所以眼线还是递了消息过来。
可嬿婉一瞧就明白了,青蕙同自己一样,也有窥探天机的机会,瞧到了兴许是她们前世的一生。
所以即便青蕙今日不主动上门,嬿婉也会想办法让她上门。
嬿婉无法拒绝知晓在自己死后,自己的孩儿过得如何。
哪怕那可能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上一世,哪怕她或许不会再与那个世界产生任何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