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问道:“太后送了先帝亲赏的珍珠,要给和敬添妆,长春宫中可有对等的东西?”
管着皇后小库房的平安道:“娘娘和皇上大婚时,先帝亲赐了一对儿彩金鸳鸯,很是贵重。”
嬿婉便转头看向了二阿哥。
二阿哥郑重道:“令娘娘与慧娘娘为了和敬奔走,此等恩义永琏没齿难忘。若有什么东西能帮得上慧娘娘,或是帮得上和敬,长春宫都是绝不顾惜的。”
他叫人去开了库房,取来这对儿赤金鸳鸯,亲手交到嬿婉手中:“待额娘清醒了,永琏会亲自告知额娘,请令娘娘千万不要有所顾忌。无论是多贵重的东西都是死物,岂能比人更重要?”
慧贵妃那里情势紧急,嬿婉也便留下话令二阿哥先留在长春宫侍疾,等着皇后苏醒再商议,便匆匆往外走。
外面北风凛冽地呼啸,一片片鹅毛大雪随风卷落,目光所及之处,天地茫茫之间皆是雪白。
嬿婉的心陡然一沉,这雪下得更大了。
等嬿婉赶到慈宁宫外的甬道时,隐约可见对面一道朱樱的身影大步离去,身后的小宫女高举着油绢伞努力撑到她的身上,尽力追在她身后,雪天路滑,她走得颇有些磕磕绊绊。
春婵跟在嬿婉身后疑道:“奴婢瞧着,那倒像是晋贵人。难道她也是来给和敬公主说话的吗?”
从前晋贵人给皇后娘娘请安时,便穿着这样的斗篷。
嬿婉目不斜视,下了轿辇,急着从永康左门往慈宁宫走去,冷笑道:“她走的是回永和宫的方向。若她真为和敬说话,现在早借着此事去长春宫在皇后面前表功,又怎么会往自己宫中去?”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若晋贵人当真在此时站在皇后这边,皇后如何不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只可惜,晋贵人只怕满心满眼都是将和敬远远嫁出去,扳倒皇后这个阻拦她争宠的姑母。
若是公主远嫁,皇后病逝,皇帝无论是为了补偿也好,是为了彰显他对宠臣和元后的恩德也罢,晋贵人都是皇上在后宫中唯一能对富察家施恩的对象。
莫说是嫔,便是妃位,也不是没有可能争一争。
被利益晃了眼睛,又如何能看到“骨肉亲情”四个字呢?
春婵奇道:“她为太后娘娘说话,怎么看着还是气冲冲的走了?难道太后娘娘也不肯搭理她吗?”
嬿婉一面脚不沾地沿着廊庑往里走去,一面轻嗤道:“连对自己亲表妹、亲姑妈都能在背后捅刀子的人,谁敢用她?”
晋贵人对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会如此,更遑论是旁人。
“从她投靠乌拉那拉氏起,在太后眼中就再无分量了。”
和皇后同出一门,却又是借太后的手入宫,晋贵人本就是首鼠两端了。
可她进宫后又舍弃太后,想借力皇后,又不成,再另投她人,还是投的与皇后有旧怨的娴嫔。
这样朝三暮四,谁敢会信任她?
春婵恍然:“难怪太后待晋贵人冷冷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