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能带我们去你家里看看吗？”林霰知道自己有些冒昧，但他实在好奇，这样的环境下，小脏孩和他的家人要怎样生活。

小脏孩先是警惕的看了看他们，目光放到杨无恙身上时变得柔和。

好看的姐姐，帅气的哥哥，还有严肃的大叔……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行。”小家伙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灵巧的钻进了这栋楼的楼梯间，很显然，没有通水电的楼房并没有电梯。

杨无恙的脸白了几分:“不会是让我爬15层楼吧？”

林霰低头看到了她的鞋，暗想以后抓她出门得考虑一下目的地路况。

小主，

可他也没想到御湖天下的环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连路都没铺！

“那你慢慢挪吧，我先上去了，洪大哥，你和她一起。”

林霰丢下这句话就追着小脏孩进了楼梯间，阴暗狭窄的楼梯让他不得不打开手机电筒照明。

随着噔噔噔的跑步声，带路的小家伙已经飞快的到了三楼。

区区爬楼而已，如果是社畜林霰可能还会发怵，可他现在已今时不同往日，成了健美达人。

他也小跑着追上了15楼，在出口处看到了等候在那的小孩。

小孩见只有他一人跟上来，有些失望的又望了望漆黑的楼道:“那个漂亮姐姐呢，要等她吗？”

林霰没想到杨无恙这么招这孩子喜欢:“你家里有其他人吗？有的话先领我过去，你再来这等她可以吗？”

“有，奶奶在家。”

小脏孩将林霰领到了左侧的房子，从领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木门。

“小吉回来了？你又跑哪去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坐在毛坯客厅内唯一的椅子上，背对着房门。

“奶奶，我刚看到外面卖包子的阿嬷路过，想着下去给你买两个包子吃，结果遇到了好看的姐姐，英俊的哥哥，还有个叔叔，他们说想来我们家看看，我就带他们上来了。”

小脏孩扑进奶奶的怀里，像小狗一样蹭了蹭老人的膝盖。

“对，奶奶，我没有恶意，我——我就是有些好奇你们怎么在这生活……这里没有水也没有电……”

林霰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走到了老妇人的正面，毕竟交谈要面对面才有诚意。

刚转过来他就愣了一下，这位奶奶两眼浑浊目视前方，看样子已经失明了。

怪不得，谁家正常长辈能让自家孩子脏兮兮的像个泥猴。

老妇人似乎感受到了面前多了个人，听林霰声音清亮，不像是坏人，暗自放下心，叹了口气，回答道:“人呐，在哪里都能生活，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我们，我们也实在没有地方去了。”

在老妇人沧桑的话语中，林霰了解了这一家人被烂尾楼毁掉的一生。

小脏孩叫王瑞，小名小吉，是个小男孩，他爸爸是一家中餐馆的厨师，而他妈妈则是这家餐馆的常客，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随后坠入爱河并有了王瑞。

为了给儿媳孙子一个安稳的居住环境，王瑞的爷爷奶奶把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一家人东拼西凑的在当时号称最有增值空间的楼盘“御湖天下”交了首付。

就在他们满怀期待为了美好生活奋斗时，御湖天下烂尾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击碎了对未来的希望。

王瑞爷爷原本就身体不好，急火攻心没多久便撒手人寰，而王瑞的母亲每天奔波在维权和上班的路上，不幸发生车祸，也去了天堂。

王瑞父亲红着眼沉默着为妻子办完葬礼之后，便签了开发商的免责协议，领着老母亲和幼子，搬进了这个四处漏风但属于他的房子。

王瑞奶奶悲伤过度以泪洗面，眼睛也渐渐的看不见了，只能勉强靠记忆摸索着做些简单家务，有时甚至需要小王瑞来照顾她。

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和顶梁柱，还有巨额的贷款压在身上，王瑞父亲深知自己不能倒下。

他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早上六点出门，凌晨一点才回，兼职送外卖，分拣快递，拼了命的在赚钱，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教导孩子。

王瑞奶奶说着说着，泪水顺着面无表情的苍老面庞流淌下来。

林霰身后也传来两声啜泣抽涕声，扭身一看，杨无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俏脸已经哭花了，她身旁的洪平也眼睛通红用力吸着鼻子。

“奶奶，别哭了，大姐姐大叔，你们也别哭了～”王瑞懂事的安慰着众人。

“我没哭——”洪平瓮声瓮气的反驳。

“那你们现在有房子的产权吗？”林霰的眼睛也有了雾气，但他努力克制着让自己表现冷静。

“没有……免责签的只是如果我们在这房子里发生意外，开发商不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