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哲庸给一旁的康裕和康祝使了个眼色,二人上前去将穿堂门打开,只听到正堂里头一阵撼天动地的哭声,随着一阵疾风从元淮的身体里传了过去。
元淮看着正堂前的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仆人,脸上都带着泪色,始终不敢相信常偱就这样死了,直到他走到正堂的门前,朝这里头一看,常偱的尸身躺在床上,王妃舒缡抱着元适哭成了一个泪人,一旁还有常偱的三个幼女和几房姬妾,这才知道常偱的确舍他而去了。
元淮六神无主似的撞在了门框上,汤哲庸赶紧上前搀扶,“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康裕、康祝也上前搀扶着元淮,其余跟随元淮一同来的女官、太监、宫女、禁军侍卫都跪在了陈王府正堂的庭院之中。
元淮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常偱走去,坐在常偱的窗前,看着常偱白到发青、如同僵木的面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等堂中的下人们喉咙都快哭哑了,元淮的魂魄这才从回忆中回到了眼前。
直到这时候,他才像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君王,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亡故儿子的面颊,一滴泪夺眶而出,落在了常偱的手上。
回宫之后,元淮坐在含章殿的榻上半天都没有说话,汤哲庸从旁看着,这个从前杀伐决断的至尊天子,瞬间苍老了许多,只奉了一盏松泉玉暖茶给元淮。
元淮嗅着这茶的香气, 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茶名为松泉玉暖,忆荪宫里的月娇烹得最香,你这老货最知道朕的心,学了这几年,倒是学到了几分像,嗯,这茶香刚好,恰似回到了几年前,忆荪还在的时候。”
“陛下。”汤哲庸满眼噙泪地说道。
“为了这江山,朕舍了忆荪母子,到了那山高水远的不毛之地,为了夺这江山、夺这个位子,隽媖和常佑、楚宵和常偱,都变成这副样子,常佑虽然到了姑臧去,我们父子一年见不到一两面,可终究还活在这世上,还有个终会相聚的盼头啊,可是常偱,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啊,就这样舍我去了,让我如何能不痛心呢。”元淮说道。
“陛下,逝者已矣,还是先想想如何操持陈王殿下的后事为是,也好让殿下安心啊。”汤哲庸说道。
“朕也思量过了,”元淮说道。“君无戏言,常偱虽然是朕的儿子,可是终究犯下了大错,朕已经下旨废去了他陈王的爵位,不可更改,只是朕念在常偱曾对社稷有功,监理朝政之时也不曾有过大错,仍旧以宗室之礼将其安葬在元氏皇族的祖陵,如此也算对得起元懿皇后。”
“是。”汤哲庸说道,“那王妃与郡主、小世子她们该如何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