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晓,”明嫔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心已经死了,将诸事都已经看淡,千古艰难惟一死,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只听明嫔说道,“陛下若要株连,扶风窦氏一族数百人都洗干净脖子等着呢,陛下只管派人去提来,押到闹市之上杀了便是。”
明嫔冷笑道,“窦氏家族不堪,只是好歹也算是百年世家,时常修德修善,做过些周济百姓的小事,若是一族死在这样莫须有的冤屈事上,也算是名垂千古,遗憾百世,让后人扼腕叹息,齐声称颂陛下英明果断罢了。”
“你……你还敢莫须有?!”元淮说道。
“妾去了,与君长绝,望君保重,妾实在想念早逝的两个孩子,如此也好,我们母子三人可团聚了,离了这冰冷的世间。”明嫔说着,只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是一滴都没有落下,挪动步子,轻轻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外走去。
殿门口的禁军将士手执利刃挡在前面,而明嫔也只好不放在眼里,恨不得脖子抹在这利刃上,死了也罢,只是不甚干净,死在这样肮脏的地界,岂不委屈?
“陛下……”汤哲庸拱手问道,“是否将明嫔下狱,再做处置?”
元淮摆摆手,“让她去吧。”
“是,”汤哲庸也对着殿门口的将士示意,让他们将路让开,放明嫔离去。
从含章殿到缀玉台,还有甚是漫长的一段路要走,宫人们知道明嫔失势,对她已经没有了半分的礼敬,只是聚在两旁,对着明嫔指手画脚地议论,还有一些宫女太监也特意跑出来,看明嫔的笑话,有的故意在一旁笑着,有些宫女还口出恶言,在明嫔的背后咒骂不已。
淑妃和康嫔听到宫道上喧闹,也走了出来,宫人们看着淑妃来了,这才规矩一些。
明嫔也远远地望到了淑妃与康嫔,只是眼神一花,眼前的深宫妇人依稀之间变成了延昌三年刚入宫时的豆蔻少女,脸上也不是冰冷地神情,而是灿然如花的微笑,明嫔从二人身边走过,未曾行礼,未曾注目,只是经过二人,转身往缀玉台去了。
眼睁睁,把万事全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