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憧憬的那个世上,我的乳母和妹妹都能有尊严地活着,不被人践踏的世上,你说未来的有一天会存在吗?”
“会的。”卢忆荪信誓旦旦地说。
“那便好,”韩从嫣说着,看着地上干枯的茅草,“看到这地方的茅草,我便想起了从前与乳母、妹妹住在草堂的日子,有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到了夜间我们三人更是冻得睡不着,乳母便将一床破芦花被子披在身上,然后搂着我和妹妹,乳母说,孩子,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可乳母冻得脸色苍白,妹妹便也紧紧保住乳母,我又从外头捡来了一些茅草,盖在那芦花被子的外头,我们母女三人,才捱过了一个有一个的寒夜。”
卢忆荪听着蹲了下来,想去握一握韩从嫣的手。
“不,”韩从嫣说道,“若是有一日你拥有了这世上,请你也这般俯下身来去拉一拉贫苦百姓的手,记住他们掌心的温度,让他们不必再过这样挨饿受冻的日子,那我便知足了。”
“你知道吗?”韩从嫣说道,“我之所以杀了崔隽媖,除了给妹妹报仇,也是为了将皇后的位子闲置出来,而寄希望于你,若是能登上皇后的位子,即便是不能临朝听政,也会拥有左右天下的大权,你明白吗?”
“可是我……”卢忆荪的心中其实另有打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正如当日将梁如瀚送出天牢一般,我也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韩从嫣摇摇头,“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与世无争的地方?再隐居世外,心中仍旧有诸事牵绊,纷扰不休,争执不下。再者说,这可是谋杀国母的大罪,大黎上下的千万双眼睛都看着呢,哪里会和当日那般容易?我的心愿已足以,于这尘世亦无留恋,不如此刻归去的好。”
说着,韩从嫣笑意盈盈地看了卢忆荪一眼,说了一句“你保重”,便咬舌自尽,不一会就倒在了地上,口中的鲜血将地上的茅草染得鲜红。
卢忆荪看着韩从嫣双目紧闭,如同沉睡了过去,可她仍旧眉头紧皱,如同被疼痛地心牵动着,又过了一个时辰,卢忆荪一直在韩从嫣的身边陪着她,也说了好多的话,如同对自己的知己倾诉衷肠,等天色沉了下来才起身,朝天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