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温柔地托起她下颌,低语呢喃的声线与平日里的缱绻情深似乎并无两样。
小主,
"琩儿像极了你幼时。"
"那年你躲在太平姑母翟衣后偷看朕,发间插的棠梨花簪......"
他猛地扯落她九鸾钗,
"就像今日这般颤巍巍的。"
更漏声里,高力士捧来三皇子血书。
李隆基就着烛火点燃绢帛,看灰烬飘落在武惠妃精心养护的指甲上,
"鄂王说谋反之事是你构陷,光王指认你与李林甫往来密信——"
他忽然轻笑,
"倒让朕想起祖母晚年,太平姑母也是这般被儿孙们攀咬。"
武惠妃浑身发抖,镶金护甲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她终于看清皇帝眼中跃动的,不是情爱余烬,而是当年神龙政变时,李显看着韦后尸体时的神情。
"臣妾愿往寺庙里常住祈愿,青灯古佛......"
武惠妃怕了。
她虽然对着皇帝吹些枕头风,成日里对皇帝说太子与其他皇子们如何。但是当皇帝真的一日废三子,甚至冷硬心肠杀了亲子的时候。
比起自己的计谋得逞的快意,武惠妃更多感觉到的是害怕。
但是她显然担心得太晚了。
皇帝冷声打断了她,说道,
"武媚娘也是从感业寺出来的。"
李隆基将短刀塞进她掌心,
"爱妃可知为何祖母临终前要立无字碑?"
刀柄上嵌着的鲛珠突然泛起血光,
"因为功过是非,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评说。"
“就好像,杀了朕三个儿子的,究竟是你,还是朕?”
三更雨落时,武惠妃站在太液池畔。
池水倒映着紫微城巍峨的轮廓,她忽然想起开元十年那个春夜。
彼时李隆基搂着她看牡丹,却对着太平公主旧居的方向呢喃:"姑母若肯安分当个公主......"
宫人捧来描金漆盘,盘中白玉碗盛着熟悉的琥珀色汤药——与她送去三王府的"安神汤"出自同一药炉。
"娘娘该服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