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诚心里还惦记着冷正敏,临挂电话前,话音轻柔地说:“妈,您也年纪大了,别事事总由着博文。您也要保重身体。有些事情只要博文能做,您还是让她自己做。”想到不能侍候在她的跟前,心里又一阵难过。冷正敏最怕听这样的话,现在听了,急忙回着:“好了,话都让你说了。好,好,妈全听你的。妈带孩子心中有数,妈就是年纪再大,也不会宠孩子。”说完,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两端随后都是叹息——究其原因,或许做父母的与做儿女的心情不管在任何时候,也都不会心存两样。
梁博文坐在客厅看书,听到冷正敏和梁家诚说话,也想说几句。她把书倾在脸前,什么都没看进去,却一直听他们把话音说到了尾声,还急忙地把书一撂,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是,冷正敏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梁博文努着嘴巴,看着冷正敏话音微扬地说:“奶奶,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家了。”有了一脸的倔强。冷正敏听她说的话,感到有些惊诧,从老花镜后抬起眼睛,打量着梁博文,觉得梁博文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她话音柔婉地问着:“博文,你怎么说回家,就像立马就得到家的样子呢?你不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的么?刚才,我也和你爸通过电话了,他都答应让你在这住几天,陪陪我这个老太婆了,你怎么想起说回去就回去了呢?再说了,你的考试都考完了,还不能歇歇了呀?奶奶看到你在身边,心里别提多踏实了。”心里偶尔会觉得没依靠,可是看到梁博文在身边,感到心里会静,也不会去想过去的事。
梁博文声音很轻,像央求地说:“奶奶,我想回家。试都考完了,你就让我回家好好玩几天。在你这里,天天像关在笼子里,闷也要把我闷坏了。奶奶,咱们先提前说好了,明天我一定回去。”事情隐藏在心里根本藏不住,即使性格本来柔弱,可是这会也执拗了起来。冷正敏坚持地说:“不行,你一定得在奶奶这里多住几天。平时我说什么你都听,今天这是怎么了?”话语坚决,思绪却有些迟疑。梁博文一听,不知道哪来了脾气,有些叫劲地说:“奶奶,我决定了,我还是现在回去吧!”突然觉得心里很堵,而且堵得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压抑感。
她起身走到电话跟前,拿起了电话的话筒,按下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拨打出了梁家志的电话。她把电话拨通,但是没找到梁家志,只得向接电话的人留下了想说的话。随后,对方把电话挂断了,她就放下话筒,又走到沙发跟前,坐在了沙发上,也一直没再吭声。
如此一来,当天下午,梁家志从同事那里听到了梁博文的留话以后,还是立马从工作的单位赶到了冷正敏的住处。梁博文从窗口一看到他进了院落,迅速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还大声地说着:“小叔,我想回家。”背起了准备好的书包,先一路小跑的到了门外。梁家志又是心里一揪,急忙地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冷正敏说:“妈,我刚好到镇上办事,我还是顺路把博文送回去了。过几天,您要是想她了,我再接她过来。”急步地跟出了家门。
梁家志不放心梁家诚,于是随车把梁博文送回家,也想顺路去看看梁家诚。当车到了村口停住之后,他们推开车门,下车走进了村。可是当他迈进家门,看到梁家诚的时候,大夏天的反倒吸了一口冷气。梁家诚的脸色蜡黄,也瘦了很多。梁家志看着他,强忍住了心生的闷痛,沉声地说:“二哥,我把博文送回来了。我还有事,不能留在你这里,你要好好地调理身体。”脚步站在原地,却一动也不动,梁家诚看得出他难过,话音微扬地答应着:“好,好,你有事赶紧去忙吧!你来回的跑,时间都耽搁在路上了。现在,城里乡下交通那么方便,你还得专车接送博文。博文,你也不是孩子了,也不知道自己坐车回来么?”埋怨着梁博文,掩饰住了被兄弟情深的心绪感动得在心里作祟的不安。梁家志看了看安静地站着没动的梁博文,解释着说:“这几天,我们镇上有几场以“立足本职岗位,打好乡镇改革建设的基础”为主题的会议正在筹备,也是与我们单位有联系的一些事情。过几天,我也得过来开会,到时候如果能抽出时间,我就来家看看。如果会议结束时间不允许,我也能在会场看到您。”狠了狠心,点了点头也表示答应着,抬脚迈出了家门。
夏天很适合大城市的人出外旅游,也就在这个夏天,梁博文却开始了漫长而又短暂地心旅。她每天陪着梁家诚待在家里,平时有玩伴喊,肯定会应声而去,可是现在也成了婉言地拒绝。只要梁家诚把药水挂到手上了,她就坐在靠近床边的小木椅上,沉默不语的看着梁家诚挂着点滴的胳膊,默默地守候在旁边。
虽然毕业考试已经结束,可是梁博文还是好像再次地恢复到了预考前的生活状态。这段时间一直在举行的亚运会还没播放结束,依然在进行着如火如荼的赛事。梁家诚躺在床上,还是按时按点的往身体里一滴一滴的注射着药液。梁博文坐在旁边,看不进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球赛,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感到心里一阵空了,一阵又觉得挤得烦闷。有时,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心情,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着:“或许正应了‘心里挂水桶,七上八下不得安稳’吧!”自己劝慰自己的同时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想想最需要她做的是什么事,想罢了,再坚持守在梁家诚的身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半个月过后,梁博文考试的成绩下来了,可是并没达到第一志愿招考的分数线。既然被梁博文朝思暮想的学校达不到录取的分数线,按照规定不能接收任何报考的考生,对于一个农村的穷学生来说也一点办法没有。梁家诚知道后思虑了许久,才劝慰的话音对梁博文说:“博文,咱就服从填报的第二志愿好么?企业管理也是不错的一门学科,你不是也立志要像爸爸一样,认为可以管理一家小工厂也很知足的嘛?”担心梁博文会在心里闹别扭,只能争取她的意见。梁博文没回话,他只得再劝说:“博文啊,你的性格和脾气,爸爸也不能让你改变。现在让你去学习,也并不能说你只要学了,将来就一定会用上。不过,只要有机会去学习一门学问,不管以后用上用不上,你都得用心去学才行。你再考虑考虑,是不是现在看来用不到的科目,以后或许不一定用不上呢!你也看到咱们镇周围的中小型企业了,那可是如雨后春笋一样被建设起来的啊!照这样发展下去,那部分工厂可都存在势不可挡的劲头!”琢磨着有的知识只要学了,肯定没有用不到的。梁博文本来心怀着愧疚,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想法,还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像在为自己没考出理想的成绩寻找理由,或者推脱责任的借口。她感到不管现在说什么,也都像不应该做的一些事情。考试成绩考得不理想,是她的错。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梁家诚的建议,只得应着:“爸,我全听您的。你只要让我学什么,我就去学什么。”过后的一段时间,也开始为上新学校的事做起了准备。
九月到了,梁博文得在规定的时间赶往报的第二志愿的学校。梁家诚和梁家志商量过此事,最后还是决定由他们把梁博文送往学校,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于其他的来说,虽说学校离家远,可是学习的程序还是老的学习习惯,而且日常生活还依然得她自己照顾自己。本来梁博文应对这部分问题已经轻车熟路的了,因此进入了陌生地新环境,也很快地便投入了平常地学习状态。梁博文在没事的时候常想:“或许人的心境会随着意志转移,会出现改变。如果说不能改变,也会在现实中出现一些无法去扭转的命运了吧?”貌似自问着,也是深沉地自叹着。
时间过去了一段以后,梁博文觉得她完全可以适应学校的生活规律了,还有些忧疑的想:“或许在父母跟前生活,并不会更安逸呢!”这时的学校生活是寄宿制,因此与外界几乎是隔绝的。偶尔按照学校的规定出趟校门,和同学们一起在学校周边走走看看,没事可做会立马返回学校,都会不止一次地埋怨有了的出行的想法,是那么地多余。
在学校的时间,梁博文度过的每一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周末的一天,梁家志打电话到学校的时候,她正在学校的阅览室看书。当她听到学校的喇叭里招呼着:“请梁博文同学听到广播后,到校部来一下。”并不知道是让她去接听家电。梁博文怔了一下,匆忙地把书放回了书架,就快步地走出了阅览室。
梁博文来到校部,稍等了一会,梁家志的电话也又打了过来。电话里,梁家志声音很轻地说:“博文啊,很久没回来了,想家了吧?我向你们校方说了一下你的情况,明天让你大哥去学校接你。你一定也想回来看看了吧?这几天你们学校有小长假,你既然也想家了,你还是回来在家待几天。”想着怎么说话才不会被梁博文拒绝,可是心里却一阵阵地闷痛起来。梁博文寻思着:“明天既不是星期天,也不是假期呀?”心里很是疑惑的,抬手捂着话筒,轻声地问着:“小叔,我要是回去,你说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学习呢?好吧,好吧,你们让我怎样,我就怎样吧!既然学校领导都同意了。”居然答应了下来。梁家志长长地舒了口气,话没迭地说:“好,好,你准备一下,明天博峻会去学校接你。”没容梁博文再回话,先把电话挂断了。梁博文拿着话筒,感到心里莫名地不安。她把电话和几天来不明心绪地烦乱牵连在了一起,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可是什么事又说不清,只觉得有事。她想过了可能出现的部分问题,都觉得是多想了,于是自问着:“博文啊,你有必要杞人忧天么?”思索着的事情算是过去了,由于再想都想不出理由和原因,即使再想也不会变成事实。
次日的九点钟,梁博峻出现在了梁博文校园的门外。他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梁博文回去的路上没个人照顾,即使天没亮,还是乘上了最早的一班长途车来接梁博文的。梁博文很少出门,学校距离家的路途又远,为此事家人不放心,也不得不如此安排梁博峻。
梁博文按照梁家志说的时间走出了校门,也看到了站在校门外的梁博峻,可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她昨天的想法正确,还是认为有些地方很不对头。她发现梁博峻并没感冒,可是讲话却齉声齉气地夹着很重的鼻音。梁博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叠得方方正正的蓝色格纹手帕拧了拧鼻子,闷声地说着话,鼻塞也好像更厉害了。梁博峻本来浓眉大眼的,这会看起来两道眉没变,眼睛却肿得像两个大核桃。梁博文愣了愣,有些急切地问着:“哥,是不是有事呀?瞧你,怎么成这样了呢?”盯着梁博峻看。梁博峻没来得及再掏手帕,急急地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眼泪被他的手挡住以后,也握在了他的手心里。梁博文看着他,以为他和梁家诚他们一样是担心她了,不由得笑了笑。梁博峻沉默了许久,才抬眼看着她怔了怔,话音轻慢地说:“好了,咱总不能站在校门口说话吧?不多说了,有话咱们回家再说吧!再耽搁,天晚了,我们还不能赶到家。”牵起梁博文的手,往站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