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古境中,无边草原上黑云盖顶。
偶有风起,吹进万兽群中,却掀不起半点儿草浪。
绿色的草原,已经染上了大片鲜红。
妖兽们疯狂撕咬,早已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平时只能沦为食物藏在沙漠地底的沙虫,扭动着肥硕身子,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每一个敢在它身上留下伤口的敌人。
不过身躯太过肥硕,草原上又不适合它隐藏,尽管愤怒中疯狂摆动,可身上的伤口依旧越来越多。
肥肉带着血花散落,滋养着无边草原。
血腥味儿引来更多的妖兽,利爪交错,獠牙撕咬。
灵智高于普通野兽许多的妖兽,在撕咬与战斗中,疯狂无比。
易年第一次来到这片草原上闻到的清香已经被血腥味儿掩盖,如果继续下去,这里最终的味道,一定和北祁北面的落北原一样。
无数鲜血孕育的草原,味道总是不那么好闻。
如果下场雨,或许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会减少一些。
可这雨,却迟迟不来。
尽管云层已经压在了头顶,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呈七星排列的七处绝境,风景一如从前。
沙漠荒凉,雪山壮阔,沼泽阴暗,丛林秀美。
但与以前也不一样。
绝境只是对进入太初古境的人来说,可对打小就栖息在此的妖兽来说,那里便是天堂。
可现在,天堂空了。
沙漠依旧荒凉,但没有了沙虫穿过地底留下的沙痕。
丛林依旧秀美,可没有了候鸟鸣叫留在林中的余音。
雪山依旧壮阔,却没有了雪狐灵动谨慎的脚印。
栖息在各处的妖兽,红着眼睛,从各个绝境钻出,涌进了草原。
从天堂,来到了地狱。
随着妖兽鲜血越来越多,七处宫殿外面的池水越来越红,越来越高。
地面密密麻麻的细线,流动在其中的水,越来越浓。
黝黑的宫墙,仿佛也染上了一抹红色。
冲天红光越来越粗,像是要将天捅破一般。
而红光,与易年见时有了一些区别。
不再是竖直向上,稍稍偏了一些。
每一处的红光,都偏了一些。
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七处红光偏移的方向全部指向了草原深处的七情殿。
不知何时,红光便会在空中相遇。
昏暗的天气里,妖异无比。
而在这满是妖兽的草原中,一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野草旺盛生长,青翠无比,瞧不见半点红意。
草原上起的风,轻轻吹过草尖。
一点涟漪,向外散去。
百丈之内,看不见一只妖兽。
红着眼睛冲向这里的妖兽看见这处空地之时,宁可被后面停不下来的妖兽撞的筋断骨折,也不敢踏进这片安宁半步。
偶尔有两只实在停不下来,在踏进这里时没有任何停留,调转身子便向外挤去。
瞧那架势,恨不得爹妈多给自己生几条腿,四条根本不够用。
在空地之中,一棵只有手指粗细的普通野草之上,站着一个人。
脸颊消瘦,白的渗人。
双眼中,阴柔阳刚并存。
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男性肩宽背阔的特征不突出,女性腰臀分界也不明显。
就连外表年龄都看不出。
有着双十青涩,也有而立成熟。
更有不惑稳重,以及半百沧桑。
脚下野草轻轻摇动,草尖上的身子也跟着轻轻摇动。
身上衣服随风摇摆,抬着头,阴冷目光盯着头顶云层。
片刻不移,仿佛要把云层看穿一般。
头顶云层灰中带黑,压抑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