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让林棠去宁古塔是为了让她好好种地、多种出粮食的,不是为了给皇子收拾烂摊子的。
胤禟避开康熙的视线,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跟着御前侍卫们出去挨板子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朱旺福是他的手下没错,朱格格是他的侍妾也没错。
可他们私下勾结、欺压百姓,他根本就不知道啊。
四姐骂他识人不清,管不好手下,害死那么多条人命,他当即认了错,也拿出赚的所有银两赔出去了啊。
皇阿玛骂他两句他也能理解,可皇阿玛为何要打他板子?
他都快三十了,皇阿玛半点都不顾忌他的颜面吗?
更何况,那些被害死的百姓都死了,难不成打他板子就能让人活回来?
胤禟冷着脸趴在凳子上,等侍卫们打完二十下后,跪在乾清宫门口给康熙磕了个头,压着心里的火气回去了。
等胤禟走后。
康熙把林棠的折子翻出来重新看了一遍,他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答应林棠的请求。
宁古塔最大的官是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他是位高权重,但林棠是他的女儿,是皇家的女儿,萨布素再厉害也要对林棠客客气气的。
否则,就是对皇家不敬。
可林棠如今都敢无视律令越过县衙杖毙奴才了,萨布素再对她客气点,她不是会更有恃无恐吗?
让胤祺和胤?以巡查宁古塔守军的名义过去待些时日,压压林棠嚣张气焰的同时,再跟林棠多学学种地也不是不行。
至于胤祺和胤?听林棠的话这事,康熙想都没想地忽略了。
因为他觉得虽说胤祺和胤?是听林棠的话,但若是林棠的权威压倒了胤祺和胤?,他们肯定会不乐意的。
就像他可以疼爱太子,也能纵容太子私德有亏,但他绝不允许太子比他更厉害。
打定主意后,康熙把方才在折子上写的“不准”改成了“朕没有不准”。
敦郡王府。
闷在府里的胤?听说胤禟被康熙打了,立马准备好药,骑着马去找胤禟。
到了九贝勒府门前,胤?干脆利落地跳下马,急匆匆地小跑着去找胤禟。
胤禟脸色苍白地趴在寝室的榻上,玉柱正哆嗦着手为他上药。
“奴才见过……”
见胤?来了,玉柱忙屈膝跪下行礼。
“行了。”
胤?不耐烦地打断他,低眸看着胤禟,满脸关心地急声问:“九哥,你怎么样了啊?”
胤禟闷声说了句“死不了”后,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胤?便是再傻也看出胤禟有点不对劲了,他接过玉柱手里的药,示意玉柱下去。
“九哥,你是不是生皇阿玛打你板子的气了啊?”
胤?边给胤禟的屁股上药,边蹙着眉头问道。
胤禟没回答胤?的问题,只稍稍挪了下屁股。
胤?见状,瞬间明白他猜对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撒均匀后,缓声安慰道:“九哥,你别生皇阿玛的气了。
你想想,小时候我挨的打还少吗?
可不管我怎么样生皇阿玛的气,对皇阿玛来说,都没半点用处啊?
对皇阿玛来说,只要他想打咱们,随时都可以。”
“我不只是为了这事生气。”
胤禟抓了下手掌后又松开,他锁着眉头思忖片刻后,撇着嘴问:
“十弟,难道你不觉得因为朱旺福欺瞒我,我又是挨骂,又是出钱,又是认错,又是挨打的,不委屈吗?”
“啊?”
胤?愣了下,他不太明白胤禟的意思。
胤禟双手杵着上身,偏头看着胤?,重申道:“我的意思是朱旺福骗了我,我却要收拾他留下来的烂摊子,我心里不大舒服。”
“可是,九哥,朱旺福是你的人啊。”
胤?想也不想地问道:
“你不能赚钱时觉得他是个好奴才,坑你时又觉得他是个狗奴才吧?”
胤禟一噎,他重新趴回床上,皱着眉头想了想胤?的话后,莫名觉得有几分道理。
嗳,千错万错都是那狗奴才的错,真是气死他了。
胤禟在心里咒骂了两句,扬声道:
“十弟,你说的没错,是我想茬了。”
胤?见胤禟想通了,笑着给他倒了盏茶,附和道:“九哥,你能明白就行。
四姐以前说过,既然我们是底下人的主子,那就有责任管好他们。”
“我知道了。”
胤禟听胤?又提起林棠,在心里叹了口气。
雍亲王府。
今日胤禛没炼丹, 他正捧着本《妙法莲华经》低声诵念。
苏培盛弯着腰静悄悄地站在门外,等听见胤禛合上书的动静才轻声进去。
“主子,宫里传来消息,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给皇上递了折子。
皇上看完折子后,把九阿哥叫过去打了二十大板。”
“知道了。”
胤禛神色未变,他把手上的《妙法莲华经》收好,接着摊开了张空白的宣纸,开始默写经书。
苏培盛见状,低头行了个礼后,正要退下。
胤禛突然放下手里的笔,从椅子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吩咐道:“去侧福晋那。”
“嗻。”
苏培盛快步跟上,心里明白主子是要去新进府的年侧福晋那。
自从年侧福晋年初进府以来,主子隔三差五便会去见她一次。
他不知年侧福晋到底有何本事使主子念念不忘,他只知道年侧福晋能让主子脸上挂笑,他就会投桃报李地让府上的奴才们小心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