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胤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哑着嗓子喊了声“玉柱”。
玉柱忙拍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从袖子里把信掏出来,弯着腰推开门进去。
“主子,奴才在。”
“什么时辰了?”
胤禟晃了晃有些晕胀的脑袋,皱着眉头问道。
“辰时三刻。”
玉柱低声回完话后,犹豫了下,把手里的信举到胤禟面前,“主子,恪靖公主给你来了信。”
四姐?
胤禟掀起被褥的动作微顿,他快速清醒过来,接过信撕开便抬眼去看。
玉柱弓着身子站在榻前,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出气。
几个无声的呼吸之间,胤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怒火冲天地揭开被褥,跳下床后直奔后院。
玉柱心头微颤,难不成他那些不好的猜测成了真?
他不敢多耽搁,低着头捡起胤禟没来得及穿的鞋靴,一路小跑着跟上。
“朱氏,你给爷滚出来!”
胤禟快步进了个荒凉的院落,抬脚踹开寝室的门,冷冷地瞪了眼迎上来请安的婢女和太监们,走到朱格格面前,单手抓住她的衣领,厉声道:
“爷问你,你是不是有个表弟叫朱旺福?”
朱格格被胤禟突如其来的怒火吓懵了脑袋,她下意识用手抓住胤禟的手臂,点了点头。
“好!”
胤禟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他死死地瞪着朱格格,咬牙切齿地问:
“那爷问你,朱旺福可有给你送过银子?”
朱格格脖颈被衣服勒住,她大喘着粗气用力动了动嘴巴。
胤禟见她发不出声音,抬手把朱氏扔在地上,阴沉着脸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玉柱眼疾手快地走到胤禟跟前,跪着把胤禟的脚擦干净后,又把怀里抱着的鞋靴给胤禟穿上,接着又退出去净了净手,拿出怀里的玉梳回来给胤禟束发。
胤禟没搭理他,他右手握成拳重重地打在桌子上,冷冰冰地道:
“爷要听实话,你若是胆敢有半句虚言,爷不介意府里暴毙个侍妾格格。”
说着,胤禟警告地看了眼朱格格,以及跪在寝室外面的奴才们。
朱格格深吸了几口气,强撑着身子跪好,面色灰败地道:
“回爷的话,奴才收过表弟的银子。”
“狗奴才!”
胤禟登时起身抬脚踹朱格格,“爷是养不起你吗?
你竟敢背着爷去收朱旺福的银子?
你知不知道朱旺福那个畜生的银子是怎么得来的!?”
朱格格侧趴在地上,苦涩地笑了笑。
她能不知道表弟的银子是哪来的吗,可她知道又如何?
她不收表弟的银子,她那嗜赌成性的爹就能不收了吗?
左右只要她在九爷府上,表弟便能打着她……甚至是九爷的名义敛财。
那她为何不暗中收了表弟的银子,让娘和妹妹们过些好日子?
只是没想到娘和妹妹们才过了两年的安生日子,九爷便查到了此事。
她闭上眼睛稍稍攒了些力气,挣扎着身子重新跪好,心如死灰地道:
“爷,奴才知道表弟做的事,也知道表弟的银子来路不正。
奴才愿以死谢罪,只求您能放过奴才的娘和妹妹。”
“当然要杀了你,告慰被你们害死的四十三条人命。”
胤禟犹如看死物般看着朱格格,阴恻恻地道:
“至于你娘和你妹妹,爷告诉你,从来没有享了福不用受罪的好事。
爷会在你死后,把她们都送去地下陪你!”
说完,胤禟用力甩了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开。
该死的狗奴才们!
害得他被四姐痛骂御下不严、利欲熏心、见色眼开、处事无能。
他知道若是此事不给四姐个满意的答复,那日后商队的生意肯定没他的事。
“九爷,奴才的娘和妹妹是无辜的啊!
九爷,您饶了她们性命吧……”
听见娘和妹妹也要跟着她去死的朱格格脸色煞白,她无视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挣扎着起身去追胤禟。
胤禟脚步未停地继续往前走,跟在后面的玉柱放慢脚步,板着脸看了眼院子里的奴才们,沉声道:
“还不赶紧抓住她,惊扰了爷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
“奴才遵命。”
婢女和太监们缓过神,手忙脚乱地去抓尖叫着的朱格格。
玉柱神色不耐地皱了下眉头,小太监心领神会地把袜子脱下来,塞进朱格格的嘴里。
朱格格拼尽全身的力气要挣脱,玉柱冷着脸把她打晕,交代奴才们看好她后,急匆匆地跑去找胤禟。
返回寝室的胤禟拿出塞在袖子里的信又看了两遍,垂着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