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末国当个富家翁不好吗?”
这话是说给汪三太爷听的。
赵让想不通他也会走上这条路。
试问一个人什么都不缺,甚至应有尽有,毫无负担,又一把年纪,只用享乐等死的时候,还要拼上一把老骨头出来搏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等汪三太爷解释,他的义子就替他说出了答案:
“如果有我义父这样的人来做国师的话,当初一定不会亡国!”
“而且等我义父当了国师后,就会封我为大元帅,领兵征伐,一统西域!”
赵让恍然大悟,但同时也有了更大的疑惑。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地位,放弃现有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可他很快反应过来,他不需要理解这件事,只需要知道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汪三太爷这么做的目的:他想当国师,西域的国师相当于大威的宰相。
“那现在的国师又该做什么?”
汪三太爷和汪晓山面面相觑,他俩没想到赵让这样的聪明人竟然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在大威,能任命宰相的人只有一个。同理,在兰末国,能决定谁做国师的人也只有一个。
允诺让汪三太爷做国师的人,自己当然会成为个唯一。
现在单夜国的国师,也是汪晓山口中的神教教主。
“哈哈,你们崇拜的教主不该是神仙中人吗?怎么也如此俗气,还要来当尘世中的国主。”
汪晓山见赵让对他的信仰出言不逊,当即就要动怒。
汪三太爷则语气平和的说道:
“死者为大,今日不论赵公子说什么,你好好听着就是!”
说罢单手打开紫水晶的酒瓶,又从茶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只茶杯,倒了一杯葡萄酒。
床可以不用来睡觉,茶杯也能不用来喝茶。
还活着的人,也能成为“死者为大”。
可惜茶杯毕竟不是酒杯,葡萄酒在茶杯中没有酒杯里的色泽,看上去极为暗沉,就像长满了斑的老人的脸。
这样的酒,在任何时候赵让都不会想喝的,更不用说自己在倒酒人的嘴里,已经是个死人时。
“原来赵公子也会害怕!”
汪晓山立马换了个语气。
“我害怕就不会让元明空先走了。”
“你难道觉得自己能活?”
汪晓山的眼睛都快只剩下眼白了,这是极尽的不屑。
“我想过输的一干二净,死得彻彻底底。”
汪晓山当然觉得赵让是在说大话:
“如果你已经都想通了,为什么看上去还是有些害怕?”
“因为我在担心我的朋友。”
赵让平静的说道。
“这种时候你还有功夫为旁人操心?”
“如果一个人临死前还有值得惦念的朋友,那这个人的害怕一定不是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朋友会不会因为他的死而不开心。”
世上没有人能永远活着,自然也没有人能永远作伴。但只要还被人惦记想念,这个人就不会完完全全的消失。
一心只想做国师的汪三太爷即便活了一把年纪,但这个道理他这辈子也不会懂,自然也不会教给他的义子汪晓山。